"九弟这两年的小动作确实不少,可五弟..."二皇子微微攒眉,觉得温太傅有些危言耸听。
"会咬人的狗不叫。"温太傅沉声道:"九皇子长袖善舞,人缘颇好。但德妃即便现在位居四妃之位,也改变不了宫女出身的事实。五皇子却是不同,他在玉牒上可是记在宸贵妃的名下的,那位生前虽然只册了皇贵妃的位子,去年却是追封了皇后的,说起来,五皇子也算得上半个嫡子了。"
二皇子听完温太傅一席话,不由有些愕然。今日早朝上,他虽然对宗政博延生出过那么一瞬间的警惕,过后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才发现,原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弟弟,才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对手。
宗政博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二皇子列为了头号劲敌,在他看来,太子被废跟他基本没什么关系,反正皇帝不可能改立他为太子,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照旧。
他此时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没那个闲心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一场大地动,加上较强劲的余波,前后也不足半个时辰,造成的损失却是无法估量。皇宫的房子建的十分牢固,即便震心离得十分之近,主要的宫殿也就御书房和几间还没有主位嫔妃入住的寝宫塌了半边。
那些嫔妃之所以会受伤,基本上慌乱中崴了脚扭了腰,最倒霉的就是像九皇子一样,被自个儿院子里掉下来的假山奇石给砸的。
塌的最多的是宫女太监住的地方,周边的官宦之家情况也差不多,损失最大的还是平民百姓。
即便如此,修缮宫殿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初春泾河一场意外的水灾,几乎掏空了户部所有的储备。幸而查抄了鹤郡一干贪官污吏,补充了些许。可是紧接着北疆又意外传来战事,刚刚收进库房的钱粮转手又送去了北疆。
如今连修缮宫殿的费用都有些捉衿见肘,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赈济灾民。
这可是在京城,若是灾民暴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作为户部尚书的慕良翰几乎愁白了头,宗政博延虽然没有实职,但皇子成年后封亲王入六部办差,虽说打着学习的名号,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此时已至秋后,各地的税收不是应该抵京了吗?"有这么一大笔后备,还有什么好愁的?慕筠溪十分不解。
"鹤郡本是纳税大郡,今春却意外遭了灾,父皇减免了当地百姓两年的税收,一下子便几乎去掉了国库全年一成的收入。另外,钱粮收上来后,首先便要支付各地的军费,北疆那边的战事更是一直没停,天气渐凉,只会更加激烈,消耗的钱粮数目也会剧增。收上来的税款够不够支付这些还不一定,况且还要留下一些以应付未来一整年未知的灾难。"
宗政博延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虽说东陵如今才历二代,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国库这般捉衿见肘的情况也着实说不通。
可是,他到户部时间太短,那账目做的又精细,一时之间他却也找不到破绽。
慕筠溪愕然无语,她确实没想到这样一个表面看上去富饶强大的国家,实际上居然穷成了这样。
圈钱的法子她不是没有,但都需要时间,根本解不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正在这个时候,她传说中的舅舅,带着夫人、长子和为她准备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在京城一片破败颓靡的氛围中,陈家舅舅一行人一身绫罗绸缎香车宝马的模样,着实是拉足了仇恨值。
幸好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就算此时遭了灾,百姓们的法制观念还是比较强大的,这才没发生哄抢事件。
陈秀还在坐月子,对慕良翰来说这大舅子的到来就是来打他的脸的,自然十分不待见,干脆以政务繁忙为由遁了。宗政敏敏还在禁闭中,况且她的身份也不适合迎接正妻的本家兄长。
于是,这待客的活儿只能落在了慕筠溪的身上。
慕筠溪对这个舅舅的印象十分模糊,自从慕良翰娶了平妻,两家的来往就越发少了,慕筠溪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舅舅一次,之后再未见过。只是每年外公和舅舅都会送来十分丰厚的礼物,让她知道外公和舅舅都十分有钱。
到底有多有钱,慕筠溪却是没什么概念的。直到真正见了面,这一印象才具现化起来。慕筠溪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这满身珠光宝气的,真是要闪瞎眼了有木有。
土豪,妥妥的土豪啊。
话说,舅舅一家虽然是商家,如今传到舅舅这里也已经是第三代了,也算得上经商世家了。可这品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舅舅、舅妈远来辛苦了,为了外甥女的事劳动两位长辈,外甥女实在是过意不去。"慕筠溪硬撑着牵起一抹自然的微笑,迎上前去。
舅舅大手一挥,大笑道:"外甥女要嫁人了,舅舅怎么能不到场。不愧是舅舅的外甥女,瞧着小脸儿,还有这通身的气派,好。"
母亲说,舅舅为人十分豪爽,这果真是...豪爽,慕筠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舅舅、舅妈、大表哥,里面请。"舅啊,这还在大门口呢,咱先不急着自夸行不?
然后她就被舅妈一把抓住了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舅妈...外甥女可是有哪里不妥?"慕筠溪小心翼翼地问,其实她真的很想说一句,舅妈您能别晃了吗,您头上的珠宝太闪了,我都快被您给晃晕了。
"你这穿的怎么这么素净,瞧瞧这腕子,皓白如玉,怎么能连个镯子都没有呢?还有这头发,又黑又亮,怎么就带了一根金钗?堂堂尚书府嫡出大小姐,未来的秦王妃,怎么能这么寒酸?"
母亲说,舅妈心地很好,就是不太会说话,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果然没错,嗯,她该体谅。
她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又听舅妈继续说道:"我可怜的外甥女啊,都怪你舅舅和表哥没出息,一个就是个小商户,一个都十六了,才堪堪考上秀才,不能给外甥女撑腰,让外甥女你这么被人欺负,竟然连件像样的首饰都带不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