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秋桐却是笑着接话道:"还是娘娘高明,不着痕迹地收拾了那位慕小姐,却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到时娘娘您再做主为秦王殿下纳几房侧妃,天下人谁不得赞您一声慈母心肠呢。"
慕筠溪听到这里已经明了,原来那茶里下的竟是绝育药。这个时代,子嗣是何等重要,德妃竟下如何狠手,心肠真是比蛇蝎都毒。
被人这般算计,不还手那绝对不是她慕筠溪的风格。
慕筠溪伏在房顶上,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她的易容术是一绝,不过只变脸不变声终究存在破绽,所以她的口技也是十分厉害。
她大笑了一声,张口竟是一把粗犷雄浑的中年男音,"好一个慈母心肠,世上竟有如此恶妇,儿媳还未过门便用如此狠毒手段算计,竟还想离间人家小两口夫妻感情,真是好不要脸。"
说完,她便运转身法,轻烟般出了德妃的寝宫。
正在与心腹密探的德妃猛然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不由大惊。张口便要喊"刺客",却在最后关头生生卡住了。
刚才说话的那是个男人,如果喊来侍卫,让人看到她的寝宫进了男人,她的名节也不用要了。不管皇上信不信她,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皇上心里能不膈应?
"不能喊人。"德妃制止了苏嬷嬷和秋桐出去喊人的举动。
苏嬷嬷担忧道:"可是刚才那人明显是听到了娘娘的话,若是他将这话传出去,恐怕..."
那位锦绣郡主能让秦王说出终身不纳妾的誓言,必然是被秦王放在心尖尖上的。娘娘给郡主下绝育药的事若是被秦王知道,肯定得闹起来,那可怎么是好啊。
德妃也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就让那人去说,谁又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有几人会信?就算老五相信了,那又如何,本宫到底是他的亲娘,他还能为了个不下蛋的母鸡对本宫这个亲娘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嬷嬷有心想说,秦王殿下的玉牒可是记在先宸贵妃的名下的,您和殿下的关系也就靠着感情维系,若是这份感情没了,那您跟殿下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了。
可是,她心里清楚,虽然德妃发狠的时候,嘴上总是喜欢说秦王殿下不是她的儿子,实际上心里对此最是忌讳。
就算自己是娘娘的奶娘,触了她的忌讳,也是落不得好的。
苏嬷嬷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殊不知,德妃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手心里已然不知不觉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慕筠溪想着德妃此时不知如何胆战心惊,就忍不住想大笑出声,奈何此时还在宫里,必须谨言慎行,只能强忍着。
回到引路的宫女身边,继续规规矩矩地往宫外走去。没想到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竟迎头与鼎元帝碰了个正着。
比之月前,鼎元帝的精神差了不少,眉眼间都透着疲惫的模样,竟像是老了几岁一般。慕筠溪心下跳了跳,行礼的动作却是分毫不错。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吉祥。"
"起吧。"鼎元帝见到她也是有些诧异,"你怎么在宫里头?"
"是德妃娘娘召见。"慕筠溪心想,皇帝问了,她自然该实话实说。
鼎元帝表情暗了暗,脸上怒气一闪而过。昨日一场地动,高位嫔妃除了德妃外竟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没办法之下,他才让德妃暂时掌了凤印。
本以为前些日子的教训能让她长点记性,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沉不住气,得志便猖狂。
他仔细看了看慕筠溪的脸色,确定人应该没受什么大委屈,才放下心来。叹息一声道:"德妃毕竟养了老五一场,面上也是该给些尊重,若是受了委屈,暂且忍耐一二吧。"
都是他当初一念之差造的孽啊。
想着老五的脾气,若是知道未过门的媳妇在德妃那里受了委屈,怕是什么也不会说,只会自个儿憋在心里难受。
鼎元帝忍不住有些担忧,好不容易有个能干又省心儿子,可别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给折腾没了,"老五那里就先不要说了,他是个牛脾气的..."
未尽之语他没有说,慕筠溪却是领会到了,她十分贤惠的点头应是,心里却是想,宗政博延的心才没有那么脆弱你,那个男人确实是孝顺的,却也向来杀伐决断。德妃早就磨光了宗政博延的感情,剩下区区血缘关系,如何绊得住男人的脚步?
不过,看来宗政博延在鼎元帝面前这好感度刷的十分到位。瞧这位的意思明显就是儿子没有什么不好的,都是那不懂事的女人在作。
碰上鼎元帝这般寡情的帝王,德妃这宠妃做的也真是十分悲剧啊,给她点根蜡。
鼎元帝看着她这么乖顺,却是对她印象更好,怜惜地道:"委屈你了。"
"德妃娘娘是长辈,教训晚辈几句也是应当的。听着便是,又不痛不痒的,算不得什么。况且德妃娘娘也没委屈臣女,还给上了好茶,只可惜臣女不懂茶,一口闷下去也没尝出所以然来。"慕筠溪没有继续做乖顺羞怯之态,反而表现的十分大气爽朗。
从宗政博延那里了解到,对嫔妃鼎元帝喜欢柔柔弱弱的,但是对晚辈却更喜欢直爽大气的。
"也就你敢在朕面前大咧咧地说自己不懂茶了。"鼎元帝果然露出了几分笑意,却努力板着脸道:"以后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么实诚,你代表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老五的脸面,不能让别人觉得老五的王妃没教养。有些东西虽然华而不实,却还是得多少知道些的,一会儿朕赐你个人带回去,跟着她好好学学。"
"啊,还要学习啊?"慕筠溪皱巴着脸,十分不情愿。
鼎元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朕赐下宫女,那是天大的荣耀,你还敢嫌弃。"
"臣女不敢。"慕筠溪嘴巴上说着不敢,整个人却是蔫耷耷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真的很不稀罕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