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涟默默的叹了口气,和以往每次一样,对身后跟着的小平子使了个颜色,道:“那就不说了……”
“呃,殿下三思啊……”鲁公公也是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会不知道景涟所谓的“不说了”就代表着他会直接行动?
景涟拍拍鲁公公的肩膀,非常温和道:“已经思过了……”
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这样一次,三百思都已经思过了,动作不算太猛的将鲁公公往小平子所在的方向推了一把,迈步走了进去。
“殿下……您,唉!”鲁公公被小平子很有技巧的拦着,自然不能阻挡景涟的步伐,不由得一跺脚,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平子倒是淡定得很,见景涟进去了就放开鲁公公,笑道:“好了,鲁总管,您就认了吧,您想想,这么些年,您哪次拦住了殿下的?”
鲁公公瞄了小平子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哪次不是你帮着拦住我的?真是的,那种人……”
余下的话没说完,可意思谁都明白,那种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子殿下那般维护?
小平子笑得更欢乐了,看了看周围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卫,道:“鲁总管,冷静,冷静,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习惯?他是早就习惯了,可并没觉得有什么好的。鲁公公又斜睨了小平子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这才不说话了。
景涟刚进羲和前殿,就听到濮阳景裴带着蛮横的声音传来:“父皇,儿臣无错,明明是她不对,你凭什么要儿臣向她道歉?!我不!”
濮阳景裴今年十二岁了,按照这里的风俗来说,也已经该知事了,毕竟再过几年就成年了,可在景涟的培养之下……结果可想而知,当初年仅五岁就能骄横无礼到那种程度,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活脱脱一混世魔王的比喻还算是往美好了说,宫里头有点眼力劲的几乎都能看出来,这位六皇子要真是长大了,说他是一畜生败类还真是侮辱了它们。
旭帝还没开口,就听到另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陛下您现在也看到了,您的六皇子如此蛮横,若是陛下您此时不理会,以后怕是会对花萦怀恨在心。花萦一介弱女子,又是远道而来,被人惦记着,恐怕会夜不能寐,还请陛下三思,赏罚分明。”
沐花萦的声音是出了名的好听,此时就算是明里暗里的挑拨着,语气什么的让人感觉很恶心,可那声音还是异常悦耳,不枉费语玫当初看完她资料的时候的评价:如此美妙的嗓音却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旭帝还是没机会开口,因为濮阳景裴一听沐花萦的话就吼道:“放屁!丑八怪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对你这样的歪瓜裂枣上心,想我身边尽是如花美眷,你这样的本皇子还看不上眼!”
“你!你说谁丑八怪?!”很显然沐花萦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本来她就有如花美貌,在宫里又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哪里听过这样的诋毁,顿时就怒了,刚才努力维持的一点儿矜持也全数消失。
“说你啊,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雌的么?丑八怪,死女人!”濮阳景裴自觉占了上风,得意洋洋。
景涟心下了然,每次濮阳景裴犯错的时候,父皇都会屏退左右,也是,本来名声就够臭了,这么丢人的模样再被下人瞅见,那真是连皇家的名声都要一起给污了。
“你……你才是丑八怪!”沐花萦气得声音发颤,直觉的想要动手,又想起此时不时在齐潇国,顿了一顿,转头看向旭帝,“陛下,您看他这么欺负我,您都不管……吗?”
结果这一看,正好对上旭帝看过来的视线,本来还带着傲慢的口气不由得一顿,最后一句话几乎都失了原本的音调,尾音都有些发颤。
总体来说旭帝还算是个性格平和的君王,可这并不代表他好欺负,帝王应有的气场和威压那是一点都不少,两人在旭帝面前如此吵吵,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无视了旭帝存在的行为,实在是胆子够大。
“说够了吗?”旭帝一个眼神便将沐花萦镇住,便转眸看向濮阳景涟,声音比起平时来稍微低了一些,可见已经动怒了。
“父皇……”濮阳景狄是狂妄惯了,可还是有一点点眼力在,见旭帝真的怒了,便不再和刚才一样乱吼乱叫,声音低了下去,连视线也跟着转移了,不敢再看旭帝,心头已经开始诅咒小庆子,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把四皇兄请来。
“道歉。”旭帝看着他,用没有太大波动的语气命令道。
“我不!”几乎是条件反射,刚刚才把声音降下去的濮阳景裴立刻又吼了起来,“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啊,区区一个公主而已,怎配让我堂堂皇子为她效劳?!”
站在帘子后面已经有一会儿的景涟闻言抿了抿唇,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若是用语玫的语气来释义景涟现在的想法,那么便是——幸好哥哥我相当有远见,从小便给景裴养成了不管是对是错,宁愿受罚受罪,就是死活不认错的“好习惯”。
这话一出,旭帝又没开口的机会了,因为本来就已经对濮阳景裴很不满的沐花萦炸毛了,“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几个字对她而言,那不仅仅是轻视那么简单,于是……
“陛下,看来您的六皇子认为,我们齐潇国是不配和你们兰陵国相提并论的,很好,花萦记住了,看来这次兰陵国一行,花萦受益匪浅,待回国后,一定向父皇详细禀告,告辞!”
沐花萦铁青着脸,硬邦邦的甩下一段将私人恩怨升级为外交问题的话转身就走,真是气死她了,她要立刻回国,让父皇派人过来杀了这讨厌的六皇子!
“站住。”旭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慑人的威压,让已经转身的沐花萦愣是没迈出一步。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沐花萦转回来,却不再去看旭帝,还在生气是其一,其二便是刚才旭帝的目光的确让她心有余悸。
旭帝却淡淡的笑了起来,道:“花萦不必大动肝火,此事的确是六皇子不对,请先回驿馆休息,朕定当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话和沐花萦不在沐花萦预料之中,她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勉强的行了个礼,道:“那花萦便等着陛下的交代了。”
景涟闪身到一旁,避过了出去的沐花萦,等她出了门,这才从帘子后走出来,走到里面,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刚才又没脑子的嚎了一嗓子的濮阳景裴正被旭帝盯得头皮发麻,见到景涟出现,顿时喜不自胜,一把抓住景涟的衣袖,半是欣喜半是埋怨道:“四皇兄,你怎么才来!父皇都快把我骂死了!”
“哼,这次谁来都没用!”还没等他喜劲儿散开,旭帝冷冷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之前沐花萦还在的时候还好,现在没了外人,旭帝也就不再掩饰着怒气,甚至都不给景涟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来人!”
“奴才在。”鲁公公对于旭帝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反应异常灵敏的,听到旭帝的话立刻走了进来。
“传旨下去,六皇子濮阳景裴顽劣不堪,着今日起禁足三月,任何人不准与之求情,违者同罪!”说着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景涟,特别点名道,“尤其是你,太子!”
“是……”鲁公公叹气,说是禁足三个月,其实到底能禁多久又是一回事了。
与鲁公公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濮阳景裴的哀嚎:“不要啊父皇,明明不是儿臣的错,你为什么偏要帮着一个外人!?难道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你看上那个小妖精了,要收她当妃子?!”
哦?之前的布置终于派上用场了么?景涟暗自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的六弟啊,只不过是“偶然”在窗外听到母后委屈的抱怨父皇可能又将有一个新妃子,就能如此勇敢的当面质问。
“你——”这话说得旭帝都一愣,眼中的怒气更浓。
只是还没等到他发火,濮阳景裴就自己再浇了一瓢油:“就算你要收她当妃子,也不能这样冤枉你的儿子啊,难道父皇你被她的美色所迷……唔唔……”
“六弟,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给父皇认错!”景涟捂住濮阳景裴的嘴,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力量嘛,用得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不足,于是很快被自认又委屈又气恼的人挣开。
“皇兄你干什么!?”濮阳景裴对景涟的行为很愤怒,指着他的鼻尖道,“父皇冤枉我也罢了,连你也不帮我了么!?”
“朕冤枉你?”旭帝被气得笑了,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那你倒是说说,朕是如何冤枉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