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余栀心里闷闷的,很不死滋味。
菘蓝玩着手指的打火机,瞥了她一眼,“应该是你想问我什么吧,我知道你满肚子里全是疑惑,如果你想知道什么那就问吧,我会全都告诉你。”说完菘蓝换了个姿势靠在座椅上,如她所料,余栀什么话也没有说。
“既然你没有想问的,那么我对于你倒有很多事情想说。”
菘蓝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首先你在我面前需要有任何的伪装、隐瞒,因为我知道的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多。”
菘蓝停下来看了一眼余栀继续说道,“看到白晟跟何青黛在一起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明明清楚白芷多次在背后诬陷,那你为什么表面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明白林晓依跟胡悦芸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难道你就不想去知道在这幻觉背后到底什么是真实的吗?”
余栀什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在菘蓝面前自己一眼就能被看透,无论她伪装的多么好,菘蓝总能轻而易举的看到自己内心的东西。
“你不说就别人永远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在别人心里自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你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相信我,只有我可以帮助你得到你你想要的一切,”菘蓝拉过余栀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明白,”余栀满脸疑惑,刚才菘蓝说的话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她摇了摇头,眼睛里布满了失落,“我现在顾好自己都已经很累了,哪有功夫去管别人怎么看呢,我不想再去跟别人争什么,有些事情我不想去戳穿,是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连讲话都觉得很累了。”
“不余栀,你不可以这样想,”菘蓝拉着余栀的手,她的眼睛里像是充满了炙热的火焰,“你要变得强大,这样你就可以保护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菘蓝从包里拿出用牛皮纸包裹着的文件递到余栀面前,满脸傲娇的神情对说道,“这个你拿给白晟,具体是什么你就不用管了,看到他自然会明白,”菘蓝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看到南藤正风尘仆仆的往这走来,菘蓝紧张的站起来拿起包,临走前她把一张支票塞到余栀的手心里,认真的说,“白晟跟何青黛的订婚只是走个形式罢了,他们不会长久也没有结果,所有的虚张声势只不过为了掩盖事实跟各取所需罢了。”
“等等,一会南藤来了千万别让他知道我们见过面,以后也不可以。”
余栀冲着门口的菘蓝呆滞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咖啡杯已经凉了很久,菘蓝的话信息量大的让余栀反应不过来,手里的支票上的数字比自己当初借给南藤的还多了一万。
余栀倒也没有很惊讶,而是不解菘蓝上哪弄到这么多钱的,一个女孩在上海没有亲人,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她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余栀也没有多了解菘蓝啊。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放在手里估量了下里面装的应该是厚厚一叠的文件,余栀看着还没有封口的文件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夹起本书放进了包里。
“累死我了,一下班就跑过来了,半路遇上堵车,我还担心迟到了呢。”南藤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余栀面前,毫不犹豫抓起桌上一杯凉掉的苦咖啡往嘴里灌。
“事实上你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了,”余栀看了着手表默默说道,抬头望向南藤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五官好像拧巴在了一起,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南藤勉强咽下了快要了他命的苦咖啡,恨不得把桌上的袋装糖全都吃了后咿咿呀呀的喊道,“就算迟到了你也不至于要苦死我啊,这咖啡是人喝的嘛,”南藤放下杯子委屈的看着余栀,才发现她面前还摆着一杯没有动过的咖啡,“咦。刚刚是有人来过吗,怎么点了两杯咖啡。”
“我乐意,我任性。”余栀冲南藤挑了挑眉。
余栀打心里佩服菘蓝跟南藤真的很默契的一对,就连给自己发信息都几乎在同一时间点,如果不是菘蓝提起,余栀差点就以为他们是一起来的。
“你去了白晟的订婚?”南藤一屁股坐下丝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面包就啃了起来。
怎么都喜欢问自己这个问题,很奇怪吗。余栀皱起眉头,敷衍的回应了南藤。
南藤放下了手机的面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余栀,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不过明显是自己想过了,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难道你就不难过吗?我还担心你会哭呢,”南藤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余栀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不是很好嘛。
余栀喝着凉透的咖啡淡淡的笑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如果是菘蓝的话,她一定会把订婚现场闹得天翻地覆你相信吗,哈哈,”南藤笑的有几分勉强。
这么多年了,她的名字一直缠绕在南藤心上,是他永远都忘不掉的伤疤。只不过在相见时,早已物是人非。
人都是会变的,这是惯性。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只是他们不懂你,所以才会说你变了。他们又不是真正在乎你。
南藤应该怎么对余栀解释这些乱如死结的故事呢?仔细想想,好像太悲哀了,余栀知道了只会跟着难过,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告诉她好了,哪怕会有误会,总比白白怎增加她的负担要好。
即使能力弱小,也可以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吧。
余栀趴在桌上,阳光照进来的方向刚刚好能把整个人包裹住,很温暖。余栀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无意间看到手腕上的伤疤淡了许多,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它曾有个血流不止的缺口。余栀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被鲜血一点一点包围,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像体会第二次,再也不愿。
同样的路她不想再走过第二次,也不会再伤害过的人第二次接近自己的机会,更不会去把已经结疤的伤口重新撕开然后让它再被鲜血染红一次。
喜欢白晟也许是余栀这些年最快乐的事情了吧,可能白晟他不知道,在没有遇到他之前,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一尘不变,快乐是一天,难过是一天,总之在第二天困扰自己的小情绪总会被赶走不留下一点尘埃。
生活就像四月里的春风,轻轻一吹就摆动着少女柔软的发丝,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余栀曾经觉得喜欢像白晟这样的男孩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不会去打扰别人也不会拖累自己,就静静的喜欢,就算有一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余栀也不会太难过吧。
可余栀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原来感情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他就像是让人深陷的沼泽,你越挣扎,你死的就越快。
爱情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它太折磨人了,可却仍有很多人为他而疯狂。比如林晓依,她嘴上说着不爱了,但余栀比谁都清楚妈妈的口是心非,那个男人的名字已经刻在他的心上,痛的麻木。所以在后来的生活里,余栀是多么的憎恨胡悦芸,旁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就连林晓依也不懂。
不去纠缠,给他自由。这是余栀能为白晟做的最大改变,唯独没有勇气试着去拉着他要离开的手,唯独放不下那一点点的骄傲,她才不要活的跟林晓依一样表面光彩,心里却是卑微的。
如果你要走,余栀是不会留的,没有你的生活,应该会过的更好。反正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比这潇洒呢。
如果你还会回来,余栀是不会问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个话题太让人难过了。只是你不要再牵认识过的每个人的手了,也不要随便给他们温暖怀抱,你太入戏了,他们会当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如余栀这样,不闻不问,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以后再遇到爱情,也不会想要碰触了。这是余栀的偏执,可是她不后悔。不是她爱的,她宁愿不要了。
可在南藤心里,菘蓝远比余栀来的脆弱敏感,直到她消失了很久才想起回到自己身边,南藤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可他不敢再菘蓝面前显露自己的幼稚,南藤只能默默的抱住她,告诉菘蓝一切都会过去的。
“自从医院以后,菘蓝她没有来找过你吧。”南藤懒散的趴在桌上,照着太阳。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好像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奔波了太久,这样休闲的午后对于南藤来说真的是太奢侈了。
余栀有些迟疑道,“额…没有,她来找我干什么。”
“别骗我了,我还不了解她吗,她怎么可能不会来找你呢,菘蓝跟你说了什么?”南藤一眼就看穿了余栀,她可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余栀清楚的知道南藤对菘蓝是有多么的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再装下去,“你都这么问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那我岂不是背叛了她。”
南藤被逗笑了,余栀不说自己也知道,菘蓝绝对不是会袖手旁观的。南藤心里仍然放心不下,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费尽心思的帮别人,还装作自己很强大的样子,多让人心疼啊。
有时候南藤真想告诉菘蓝别这么拼了,每当这时,南藤脑海里都会浮现菘蓝看自己的眼神,满满的嫌弃跟不屑。那时候南藤就会怀念起余栀,她眼睛永远都像是刚下过雪般干净,没有一点杂质,你站在她对面时可以看到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的影子。
脑袋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南藤不知该与余栀说些什么,但不说话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觉得尴尬,比闲着没话找话题聊强多了。南藤不会忘记最初认识余栀的那段日子,他会永远记得在自己低谷时是谁不离不弃的陪在身边,是谁重新点燃了音乐梦的希望,是谁在北渎在南藤一无所有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怀抱。
不是菘蓝。
南藤差点就认命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菘蓝了。
后来她又出现了,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真相的时候,南藤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那一刻南藤真希望菘蓝干脆永远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她给自己带来的是痛苦的话。
那段时间菘蓝瘦了一大圈,她整天抱着手机不撒手,南藤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过了一个星期,菘蓝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男人的电话。
离开上海前,他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他会跟他的妻子尽快办完离婚手续,然后回到北渎亲自把菘蓝接回上海。
菘蓝就真的相信他了,分别的那一晚,他抱得自己好紧,像是要被揉进他的身体里,菘蓝笑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时,眼神是充满了溺爱,连菘蓝都快吃肚子里孩子的醋了。
然后,菘蓝就真的没有再见过他了,说要为自己跟他妻子离婚的他,说只要能跟自己在一起宁愿放弃一切的他。
他说等菘蓝回到北渎他就会来娶她,他说等孩子生下来,他就会给菘蓝一个家。
当孩子离开自己身体的时候,菘蓝如梦初醒。那个男人不会来了,所有的一起都只是浮光掠影罢了。
菘蓝去医院的那天,南藤故意磨蹭了很久还没有出门,菘蓝那双悲哀的眼睛刺痛着南藤的心脏,分明就对那个男人还有留念。
转而发现自己在看她,菘蓝冲南藤嫣然一笑,嘴角浮现起南藤十岁时认识她的淡淡梨涡。
“把孩子留下来吧。”南藤惊讶自己真的就把话说出来,话音刚落,他的心又痛了一次。
菘蓝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留下来干嘛?谁来养他?如果不能给他最好的,那我宁愿他不要来到世界上,跟着我们一起受苦。”
然后菘蓝就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她一副洒脱的模样就好似拿掉的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东西。她还是整日泡在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抱着吉他,琢磨着自己的刚谱出来的曲子。
看着菘蓝没有太难过的样子,南藤更加担心,“你难道就没想去找他问个明白吗?”
只看到菘蓝嘴角慢慢往上翘,美的像是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我又不爱他,我只是爱他的钱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