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块的黑暗的海水不断去撞击沿岸的岩石,明知道粉身碎骨去仍一个接着一个,在每个变成细小水花的瞬间死去。
它们好傻。
余栀坐在赤着双脚感受着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侵蚀着自己,远处的海与天空的连接线已经若隐若现的显露出淡淡的白光。
耳边静的只剩下呼啸的海水,还有吹乱了头发的冷风。唯一的呼吸都在吐出热气的时候消失了。
跟余栀想象的海一点也不一样,虽说自己从没有见过海。但觉得海应该是波澜不惊的,也许现在的海是拿下面具的真实面貌,人们总喜欢阳光下的东西,本能的逃避黑暗。
“从北渎回上海可是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我看你怎么在不迟到的情况下瞬间转移到公司的!”余栀仰起头,面对海,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无所谓啊,这都是小事情,开心就好。”萧航用手支撑着身体,忍不住偷偷去看余栀,“不想去打个电话跟助理说一声就可以了。”
余栀用食指戳着萧航的脑袋,“你助理就在这里啊,这是让我跟着你一起丢饭碗的节奏吗?”
“哈哈,我忘了,大不了我可以养你。”萧航顺势把余栀的手窝在怀里,她的手好冰,其实现在的温度不算很冷,可不知道为什么,余栀她身上的温度总跟萧航第一次见到的一样,冰冷冷的。
“话说的有点早呢,不过我会期待的,”余栀她笑着点头,对于这种轻易给出的承诺,余栀才不会傻乎乎的相信呢,“看多了身边很对情侣分分合合,可他们一直就没分开过,现在我最好的两个朋友终于领证结婚啦,真为他们感到高兴,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感觉对了什么都不是问题,也许是现在年纪大了吧,别说爱情了,就连交朋友都开始挑三拣四了。”
萧航对着好像要升起的太阳望洋兴叹,“至少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而我呢,无论是交朋友还是不想去的社交都由不得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开始羡慕起白晟,说去美国招呼不打的就走了,说学设计立马就去做了,对了,如果你那位朋友婚礼需要的话,没准白晟可以帮上忙。”
“算了吧,菘蓝那丫头看到白晟估计比我还要恨死他,”余栀一想到他们俩见面的场景一定很好玩,菘蓝绝对会帮为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不过话说回来,你跟白晟认识多久了?我跟他在美国还没离婚时候也没听他提起过你。”
“真的只是合作关系,你都问了八百遍了,”萧航无奈道,“不过他对你好吗,在美国?”
余栀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他要对我好那我还跟他离婚干嘛?”话音刚落,余栀望着海的尽头冉冉升起的日出陷入沉思,“不过白晟那时候对我…是真的好….”
到底哪里好?余栀也说不上来。只不过脑海里一下子选择性的忘记很多不美好的事情。虽然有过争吵,但白晟人还是不错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余栀起码没有在物质上受过一丁点委屈。
“也就是说,在你没有看到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你觉得,白晟会对你一直好下去?”日出美得有些耀眼,萧航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
“是的,不过这说起来都怪白芷,如果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说完余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傻,“但这怎么可能,撒一个谎就要用上千百个谎言去圆,这一点我倒是挺羡慕白芷的,无论发生什么她的身边都有力挺她的白晟…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嫉妒,可这又有什么错,谁让我出生就低人一等。”
余栀笑容停止住了,她又撒了一个谎。代表证正仪的太阳啊,请你一定要忘记刚才所说的话。
“能说出来的,其实都已经释怀了。”萧航淡淡的说道。
你懂什么?余栀在心里嘲笑萧航的无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身边的余栀是个多么小心眼的人,你一定会跟白晟一样讨厌她的。
萧航,你要离我远点多好,我不想毁了你。余栀冷漠的心有了一丝犹豫。
因为看过一次日落,余栀便爱上了一样,她从未想到,原来日出竟也如此的美丽。温暖的让人感到接下来的一天都是充实的,总让人想要赤着脚丫子踩在柔软的白云上胡乱奔跑。
人总要看过不同的风景才会不那么容易被一点点的美好所感动。余栀当初就是以为白晟的出现会是自己生命里唯一一面亮眼的风景,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去抓住他。其实每个人的出现都是命中注定,再不济就是有缘无分。
不过余栀倒要谢谢白晟。只要心无畏惧,就算孜身一人也无妨。
“你有感觉到咱们身后有什么动静吗?”突然凑到萧航的耳朵边,时不时扫视下他们的身后,低声问道。
“有吗?在哪里,是坏人吗?”萧航猛然直起身子,骨碌碌的转着眼睛,四处张望着。
余栀条件反射的往他脑袋上一拍,“你傻啊,声音这么大是坏人都被你吓跑了!”
“可貌似你声音比我更大唉….”萧航看着余栀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去捏她的脸蛋。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菘蓝捂着快要跳出的心脏,忍不住拍打了下南藤的胳膊,“叫你声音轻一点轻一点,你看,被余栀发现了吧!”
南藤靠着石头后抱着自己的双腿,无辜的看着菘蓝,“怪我咯?是你自己动作太大了点吧,我说咱们在远处监视他们就可以了,你非要来到老虎旁边!”
“我不是担心余栀想靠的近一点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嘛!你还怪我!你不担心你跟来干嘛!跟来干嘛!”菘蓝听到南藤的话不开心的皱起眉头,完全忘了他们现在偷偷摸摸在做什么事情。
“才不是我愿意跟来的咧,你拿杯子硬生生的把我捂醒,再也起来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提议的!你个主谋竟然睡着了你好意思吗!”
“我说,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跟着我们来这干嘛?”余栀的声音幽幽的从菘蓝跟南藤的头顶上飘来,空气里莫名的安静了几分钟。
菘蓝冲着南藤眨巴眨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抬头去看头顶上的一片黑暗。她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我们…听错了吧…”
“没错,你们暴露了!”余栀语重心长的趴在大石头上抚摸着菘蓝柔软的头发。
下一秒传出的尖叫完全在余栀的意料之外,她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南藤拉起菘蓝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很快,远处两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余栀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萧航耸了耸肩,“我真的不愿承认他们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正在筹备婚礼的朋友。”
“额…你朋友挺有趣的,我是不是该跟他们打个招呼?初次见面挺不礼貌的。”萧航尴尬的笑着,余栀还没说话又紧张的补充道,“我是说我没打招呼不礼貌,不只指你朋友,别误会啊。”
“就算你那么说我也没看法,走吧吃完早饭回公司,别呆在这吹冷风了。”说着余栀就拉着萧航往菘蓝离开的方向走去,半路,她再次回头凝望着海面初升的太阳,在心里对它们说了声再见。
“没关系,只要你想散心我可以陪你的,不用老担心公司的事情。”
余栀松开了拉着萧航的手独自走在前方,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手指冰凉,“萧航你不用为我改变,我不想毁了你。”
身后没有听到萧航的声音,也许是声音太小风太大他没有听清吧。没听清也好,其实说完余栀就后悔了
好像再美好的东西一旦靠近就会变得廉价。以前大海在余栀心里就像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它能包容自己很多的委屈跟不开心。直到今天见到大海,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一点淡淡的心酸。
海真的太大了,它倾听了多少人的情绪,包容了多少人的泪水。余栀心里一阵抽搐,她为大海感到委屈。
余栀并不是很喜欢吃早餐,这也都是在北渎的那些年养成的习惯,直到回到了上海,为了不让人担心,为了在妈妈眼里的自己过的很不错,她不得不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有时候,余栀在去上班的路上,突然会觉得好累,好想歇一歇。说实话,生活里每天她做的事情不多,却闲的累。
“余栀,你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吗?”萧航端来一碗粥递到余栀面前。
菘蓝一口接着一口对萧航毫不见外,“你快坐下吃啊,不用照顾余栀,她饿了自然会吃的,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今年多大了?谈过几个女朋友?你见到我们余栀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南藤喝着粥,配合着菘蓝紧随其后步步逼问。
萧航犹豫着把脑袋从粥里抬起来,“怪我疏忽,名片忘带了。”他浑身上下找遍了口袋,出门前换了件衣服,以至于把名片都忘带了。
“你名片一直都是我帮你保管的好吗?”说着,余栀拿出萧航的名片,对上南藤眼睛的时候,她眼睛里带着敌意,阴阳怪气的说道,“别吓着人家新朋友。”
“一定一定,”菘蓝笑呵呵从南藤手里抢过名片,愣是拿着名片反复看了好几遍,一下子尖叫起来,“妈呀,新朋友你是土豪啊!”
南藤闻声眼睛瞬间亮起,“是吗是吗,我看看。”
“看在你是高富帅的份上,这顿早饭我请了,你可一定要对我们家余栀好啊,别看我们家余栀虽然很要强,但你有时候得让着她,”菘蓝热情的招呼着新朋友,“老板,再给我们来两笼小笼包!”
“你别吓到人家,万一他被你吓的把余栀扔下就跑呢,小心余栀拍死你!”
菘蓝托着下巴,认真的欣赏着对面的萧航,不停的感叹,“啧啧啧,这颜值,要是放到我们酒吧绝对生意爆棚,比那个白晟好多了,那家伙可没礼貌了,要是让我见到他,绝对帮余栀深仇大恨报了!”
余栀习以为常的看着这一惊一乍的夫妻两,一面掰着面包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别介意,习惯就好,这还只是开始。”余栀向萧航送上一个鼓励的目光,坚定的说道。
“你刚刚说想报什么深仇大恨?”白晟出现在余栀的身后,他冰冷的看着这桌正在吃早餐的四人,他穿着简单的衬衫,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水味,应该出门前特意准备了一番。
“今天是鬼节吗!怎么都喜欢突然冒出来吓人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菘蓝捂着胸口叫着,说话的时候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被噎着止不住的咳嗽,“哎呀妈啊,我这小心脏呀。”
南藤一边拍着菘蓝的胳膊,“喝点豆浆吧。”
“滚滚滚,你知道我最讨厌喝豆浆的,去给我买瓶可乐,快点,”菘蓝满脸通红的斥训道,面对萧航的时候转而又变成了温柔的样子,“你可以陪南藤一起吗?这家伙总是磨磨蹭蹭的。”
“嗯好。”萧航点头,起身离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桌边的白晟。
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到。余栀抬起来,在北渎看到白晟,她依旧可以波澜不惊,余栀缓缓开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见闲杂人士离开以后,白晟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坐到菘蓝身边的空位上,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吃起来,“打电话联系不到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北渎找南藤。”
“喂喂喂,你也太不见外了吧,这位子是南藤,你竟敢做他媳妇身边,看他回来不拍死你!”菘蓝翘着二郎腿,用筷子把白晟面前的碗敲得清脆响。
“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白晟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就冲菘蓝做了个鬼脸,他故意不去看余栀,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白芷,快来,坐下吃早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