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相逢一笑
往往最初的相遇注定了以后的走向。最初的相遇方式不对，之后的每一步都是错。
——题记
周韵挥手阻止，说：“等等。”
董小葵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周韵语气强势。董小葵不得不站住，淡然地扫她一眼，这女子妆容精致，其实仔细看，有一种空明的气质。
咖啡厅里很安静，钢琴如水流淌。周韵深吸一口气，说：“我想我们有必要再谈谈细节，你再做定夺。当然，我并不是阻止你带律师一并来。”
她语气缓和，董小葵也不好反对，于是两人再度坐下来。这一次，周韵说话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说：“这个方案于你最为有利，其中好处，我不赘述。如今，我们就来看看整个计划里，你需要按时完成的。”
董小葵只是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周韵似乎觉得她心不在焉，于是顿了顿，加重语气，说：“这方案是李总亲自做的，是董事会通过的，每个阶段要完成什么，是严格预算和审查的。所以，我想董小姐认真看清楚，才决定是不是签约。”
董小葵清楚她搬出李敛枫并不是让她迫于人情签约，因为这女人应该能算得到董小葵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这么说只是让她清楚这事是李敛枫在帮她，而即便是强势的李敛枫作为公司负责人，也不可能百分百自由，背后还有董事会看着。让她安分些。
不过，她也不戳穿，而是将那计划书拿过来又仔细看看，里面果然列得很详细。甚至立出具体的日期，双方应该做的事，大约的预算表居然都附上。看得出，这男人做这事很细致，必定也进行很多的调查。
“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一句话想跟周助理说。”董小葵将那计划书合上，递过去。
“嗯，请讲。”周韵一边说，一边将那计划书又推过来，示意说：“这份儿原本是要交给你的，你收着，即便不签约，也可以看看。权当是一份儿礼物。”
董小葵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说李敛枫这么做是在成就她。原本不该接受，但这企划案如果成功，对董家宅子真是长远的福分，再说她如果接手这个案子，也会全力以赴，并不曾白拿人的恩惠。想必李敛枫也是懂得这一点的。不过，到底是他在帮自己。
她默默将那计划书收起来放到包里，嫣然一笑，说：“其实，我更想知道在这一次签约里，我的责任与义务。”
“这个当然有。宜华从来都是明确做事的，这里有我们的合同，董小姐可以过目。如果现在不能定夺，可以拿回去与你的律师一并研究。”周韵说着，从公事包里拿出合同来。
董小葵嫣然一笑，将合同放到包里，欲要起身告辞。周韵却忽然喊：“董小葵，公事谈完了，我还有一点时间才开始下午的会议，我们聊聊吧。”
她开门见山要求，董小葵不好推脱，于是继续坐在她的对面。午后斜阳从明净的玻璃窗投射进来。周韵缓缓地说：“他最近，更沉默了，抽烟很多。”
董小葵知道周韵在说李敛枫，她也不想装傻。只垂了睫毛，轻叹一声，说：“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
周韵轻笑：“董小葵，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么？”
“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或许会遇见别的人，只有自己清楚那都是疑似爱情。我并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我——，只能爱许仲霖。所以，对于他，我只是抱歉与遗憾。而你，必定是最佳人选。”她缓缓地吐出他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颤。抬头看窗外的蓝天时，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似乎在这一年苍老了五十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直往前冲的小女孩。仿若去年今日，与许仲霖抢出租车的是另一个自己。那时，不曾想将来有一天，这个伶牙俐齿的男人会深入自己的灵魂，深入骨髓，深入到自己想要放弃他都不可能。
周韵一听，呵呵一笑，有些自嘲地问：“你相信我能照顾他，能不离不弃？”
“大家都是女人。爱上一个人，自然全力以赴想要他好。你的聪慧我早有耳闻。”董小葵回答，到底觉得遗憾，那么多人怎么就觉得她是心机颇深的算计呢。
周韵一听，哈哈一笑，说：“董小葵，不得不承认，你很会说话。早有耳闻的不是我的聪慧，而是我是个心机颇深的人，想方设法想成为李家少夫人吧？”
那笑声其实有些悲凉的成分。董小葵垂了眸，平心而论，周韵确实很能干聪明，若是心机，谁又没有？即便是自己在发现自己爱上许二之后，也不是耍了些许的手段么？只是想让他爱她更深，让彼此之间有真正的幸福，两人可以走得更远。
听到周韵这样近乎自嘲的语气，董小葵轻轻一声叹息，说：“不过是因为爱一个人罢了。什么心机不心机，也不看看出发点。”
这一句一说出来，对面的周韵身子微微一震，整个人瞬间沉寂，脸上有淡淡的惊讶。继而，她垂了睫毛，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的人。还真是大胆。”
“我的眼光向来不错。”董小葵回答。
“你在夸己赞人。这赞美我便是收了。不过——”周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相信我不是你的敌人？”
董小葵对人对事总有三分疑，这是年幼的环境使之然。对于周韵，她自然是提防周韵的，不过，如果周韵要拆散她和许仲霖，对她来说，半毛钱的好处都没有。所以，在周韵这块儿，她并不是太担心，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所以，她淡然一笑，说：“我想不出在这个时刻，你与我为敌，有什么好处。你是聪明人，见得比我多，审时度势也比我做得好。”
“谢谢夸奖。从没想到，夸我的人会是你。我以为经过祖屋事件，经过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会讨厌我。到底是我看低了你。”周韵一边说，一边拿出镜子补妆。
“说实话，从第一眼在机场偶遇开始，我就没有讨厌过你。反而很喜欢。后来，有所耳闻，却能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能好好照顾他。也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成为那帮人的帮手。”董小葵淡淡地说。
是的，她并不讨厌周韵，换谁在那样一个位置上，都会有迷失。如果换她董小葵在那个位置，或许也跟周韵走同样的路。两个人基本上都是属于缺乏安全感的女子。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吧。所以，从一开始，我也并不讨厌你。只是遗憾了点，我们不曾是朋友。”周韵笑了笑，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神情。
“人和人很奇妙，往往最初的相遇就注定了以后的走向。最初的相遇方式不对，很遗憾。”董小葵也是笑，是啊，人和人之间的相遇方式注定了后来的结局。
“是啊。最初的走向决定以后的方向。这话倒是让我深有感触。不过，希望有一天，能真正云淡风轻，峰回路转，我们也可能把酒言欢。”周韵一脸淡然的笑。
“我也希望有那一天。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不离不弃。如今，他能让你在他身边，这就是证明他看到你的好。”董小葵说。是的，只有她与李敛枫都真正幸福。她与她才可能有和颜悦色的一天，即便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周韵一听，脸上闪过一抹颓唐，继而又敛起那情绪。，这才说：“或许吧。他向来深沉。一颗心如同在深海，怎么也看不清。不过，不必要去管了，只要在他身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董小葵默然，她不能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李敛枫将周韵带在身边仅仅是让她董小葵少一个敌人。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这一刻，她像是不知所以，附和周韵：“说到这个。他的脾气确实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没有公子哥的恶习，修养不错。你的眼光不错。要加油。”
“呵呵。我一直在努力，谢谢提醒。好了，今天谈话非常愉快，希望以后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也合作愉快。”周云站起身，隔着桌子伸出手来。
董小葵也站起身，与她握手。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所有恩怨都抛却，两个不同环境，却同样在为爱努力的女子在四月天明净的午后相逢一笑泯恩仇。
两人道别，走出咖啡厅，周韵忽然说：“哦，对了，我想提醒你一点，权贵之家的门槛不是想象中那么高，却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低。而聪明得看透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我，就是例子。归根结底，还是看打动人心的是什么。不要丢了。”
周韵似乎在对董小葵说话，可是说到后来，倒像是自我领悟，自言自语了。
董小葵若有所悟，又不太清楚具体什么事。她抬头，周韵已经去开车了。
“谢谢。”她冲着周韵的背影大声喊。
周韵没回答，只挥挥手，说：“加油，给我点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