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谋定
其实，严格说起来，风水学算是地理学的一个分支，依据山势地形来看山阴河阳，日照地形，以选取更有利的环境居住或者其他。只不过，在最初科学知识不发达的情况下，能看透这一切的人被染上了神的光环，在漫长的岁月里，由于种种原因，“风水”一词就被神化。现在所谓的风水师，总是装神弄鬼，与神棍无异。真正有点风水知识的人，鲜少。
董小葵向来不喜欢这种神棍类型还装逼的家伙。所以，对旁边那看不清面目的所谓风水师自然没有好感。在等待用餐时，她塞上耳塞听音乐。
不一会儿，她叫的餐来了，服务员态度诚恳，说用餐高峰期，比较迟送来。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女子，只是拿下耳塞点了点头，说没关系。
而旁边那女子一脸灰暗，却依旧百折不挠希望那神棍风水师能帮她。那装逼男一直在漫不经心地吃牛排。到这份上，终于是说：“这样吧。我答应帮你看看，但我时间很紧。只能是看看，暂时给你指出一些，至于其余的改作，留待日后。”
那人声音倒算是干净，听得出不是浮躁的人。那女子似乎是中了五百万彩票，连连道谢。又连忙约了时间，那神棍却说：“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我到这边是要寻访人有别的事，不知道需要几多时日。”
那女子连连称是，对神棍说：“罗师傅，那我先走了。”
“去吧。”那人挥挥手，那女子十分恭敬地退走出了餐厅。
这人也忒装了。董小葵撇撇嘴，继续塞着耳塞听歌，认真对付午餐。等对付完午餐，招呼服务员结账，准备回家换身衣服，等待与周韵的谈判。
刚刚起身，旁边那神棍男突然喊：“小姐，等等。”
董小葵直觉他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扫他一眼，十分疑惑地看看他。这才看清这人，约莫三十岁左右，倒是颠覆她对于所谓风水师的年龄想象。这人说不上帅气，但长相还算斯文，穿得很休闲随意。神情淡然，有一种山中清泉的气质。
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当下都市人浮躁，可刚刚那些话倒有些装逼的嫌疑。这年头，演技派在生活中也越发多了，欺骗事件屡屡发生。有许多涉世未深的女子，就被这些演技派忽悠了，悲剧见诸媒体。
那人看到董小葵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便站起身来，脸上也没有得到特别恩赐的表情，整个人淡然宁静，倒真有那么回事像风水大家。
“小姐，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那人语气平静。
董小葵呵呵一笑，说：“我认为没有必要。”对于这样随意搭讪的人，她向来戒备很深，何况如今还有暗处的人不曾现身，她不容许谁来涉足她的生活。
“看小姐面相，慧敏富贵，但前途未卜。”那人并不等董小葵同意，径直说。
“先生是风水师，不曾想也懂得面相。”董小葵语含讽刺。
“你知道，有时候，我的副业是风水师。”男子回答。
董小葵冷然一笑，对他的幽默不予理会，转身就要走。那男子站起身，说：“小姐，请等一下。”
等你才怪，懒得理会。董小葵打定主意不与此人多费唇舌，径直往楼下走。不曾想那男子追上来，递上来一张名片，说：“请收下，也许，你会用得着。”
董小葵只瞟一眼，那是很古朴的名片，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上面行楷的字：罗定。
她并没有接过来，脚步也不曾停留，一直往餐厅外走。那人也不依不饶，跟了出来。
餐厅外日光灿烂，绿树轻摇。董小葵站定，瞧他一眼，也没说话。那人略略一笑，并没有被拒绝与打击后的尴尬之色，仿若一切都应该这样坦然。
“小姐，我叫罗定，在这一行很出名，你可以查。”那人自我介绍。
“我对神棍没啥好感。也不准备打交道。所以，你这张名片，即便我接了，它下一刻的命运就是那边——”董小葵平静地说，对他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
“小姐，真是固执，也许你有一天会需要我的帮助。现在，不妨收下名片，打听一下我，再做定夺。”那人沉思片刻，说出这番话，又将那名片递过来。
董小葵微微眯起眼，说：“你的广告做得不错。当年腾讯老总也这样挨家挨户做广告，他如今成功。像你这般，也算离成功不远了。祝你好运，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她说完就要拦出租车。那人却是追上来，说：“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这句倒是出乎董小葵的意料，她略一转身瞧他。那人很坦然，说：“在今天见面之前，我见过小姐的照片。在许家。”
许家两个字让董小葵陡然站定，原来这真不是巧合，这人果然怀着某种目的。
“许家？”董小葵觉得奇怪，许家怎么会有她的照片，为何又让这个风水师看到？转念一想，却已释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她懂，身经百战的许家怎么可能不懂？想必是许家要调查她的方方面面。
“京城许家，祖籍锦城，权贵世家，历经数代。对于风水一事，向来深信不疑。我最近有幸到许家，也是机缘巧合见到了小姐的照片，只是出于对客户**的保护，我并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只是因缘际会得以见到小姐照片。”那男子缓缓叙述，一点一滴像是都掌控在手中。
董小葵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轻轻垂眸，冷笑一声，说：“许家与我何干？恕我直言，罗大师下棋并不是高手，这一步走得并不妙。还有，我奉劝大师一句：既然风水大家，总得是有一份儿超俗。若是沦为爪牙之流，必定不可能有大的突破。枉费了一番修为。”
男子一笑，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说：“我果然没找错人，小姐气场很足，命理与面相皆都符合。所以，我希望董小姐能与我合作。”
这会儿，这男人已将她的姓氏一并说出来，看来还真是认识她的。
“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董小葵一笑。其实她心里已然明了，如果这罗定不是谁谁谁的走狗，单纯只是一个风水师，那么，他们是有合作的可能性的。只不过，在与人对垒，千万不要露出你的****与向往，否则，掌控局面的就是对方。
罗定并没有说话，而是用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二”字，对董小葵一笑，说：“董小姐志在于此。”
“条条大道通罗马。世事并不都是华山只此一条路。”董小葵反驳，一脸的微笑。
“董小姐是聪明人，有捷径，又为何去趟千山万水的辛苦？”罗定神情与语气都十分笃定。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解释，罗大师都懂。”董小葵看着街对面的树，摇曳着细小的花朵，扑簌簌落下。
“原来，你是怕我会害你。”他说话，清风朗月的神情。
董小葵像是看到世间最好笑的事，轻笑一声，说：“我从来不害怕什么。不过，人做事要谨慎，不对等不合作，没有必要的也不合作。”
罗定与她并肩站着，身材高大，约莫有一米八以上，因为看起来比许仲霖还要高一些。他也看着对面，平静地说：“我们这一行，也需要突破，不断研究。最近，我有一个风水法阵，需要你的帮忙。”
“那是你的必要，不是我的必要。大师是看透世事的人，商业上的事，到底还是天真一些。”董小葵嗤笑。
罗定一如既往的淡然，缓缓地说：“你知道，越是权贵之家越注重各种风水，命理，面相。许家尤甚。”
到后来，那一字一句都暗含分量，每一字都像是千斤坠往下压。
董小葵只是心里一紧，又倏然释然，她紧张个什么劲儿？这人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怎么可能来找她？如果这样，抉择的权力在她手里，形势对她是有利。
所以，她云淡风轻一笑，说：“罗大师要如何请便。对了，锦城风景不错，四月的风光尤其美丽。好好观光。”
“董小姐果然慧敏，看来今天时机不对，多说无益。不过，请董小葵打听我的口碑。”罗定理了理衣襟，率先招手拦出租车。
“等等。”董小葵忽然喊住他。
罗定一转身，笑，说：“我不相信董小姐这么快改变主意。”
“你很聪明。我只是问：既然是为找我而来，为何是这种方式？今天仅仅是巧遇？”董小葵开门见山，这一点一直是疑问。
罗定轻轻点头，说：“我昨天晚上刚到锦城，前几年在这里置了一套房子。房子就在附近。原本打算三天后来拜访董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偶尔遇见。再说了，这样因缘际会的偶遇，嗯，才是大师手笔。”
董小葵听到后面一句，掩面一笑，拉开罗定拦下的出租车门很不客气地率先坐进去，关上门之前，说：“好吧。从这刻开始，我不太讨厌你了。另外，我有事，所以，先走了。”
“那我就不问合作与否。我一贯随缘。”罗定耸耸肩。
董小葵笑而不语，心中已有了别的打算。车开始启动，她不由得看前方不断延伸出来的路，顶端是不断掠过的浓荫。冬季真的已经过去，春天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