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与苏顺英一顿饭吃下来,已经得到了不少的讯息,也知道了,以银欢现在的身子,医生建议他们,至少要今年内不要再要孩子,银欢两次怀孕,受两次重创,就算能再孕,机率也极低,要做好不能再生育的准备。
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还能怎样呢,这样还不够吗?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有多希望有个男孩子,苏顺英嘟嘟嘴说道,其实,她不生,有很大程度上也是恐惧,不考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家大业大的豪门之家,更注重血脉的传承,不然,诺大的家产没人继承,岂不是为他人打江山吗。
顾倾城心下有了计较,笑着与苏顺英说些有的没的,欢欢气气的吃过了那餐饭。
而此时,宴会大厅之上,水晶吊灯折射出七彩的光茫,顾倾城坐在角落里,揉揉自己站得僵硬的小腿,她的眼神一直瞄着站在大厅中的苏意年。
就算是出了那许多的事,就算是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苏意年还是神采奕奕的站在那里,谈笑风生,而且,因为那些绯闻的关系,今天的苏意年更加刻意的让自己风度如常,所以,顾倾城有些心疼他呢。
为什么撑得这样的辛苦呢,如果,如果你接纳我,那我们同心,其利断金,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的累的,我有这个能力与你比肩,你的妻子呢,她除了会给你添乱,会让你觉得气恼,她还能做什么,一只金丝雀,一个姣气的宠物,而现在,她连给你生个儿子都不能了,你……,还要那样的宝贝她吗?
顾倾城在这里想着,她全然不想,是谁造成这样的结果,她向来功利,只求最后的结果,结果就是,银欢从头到尾都配不上她的苏意年。
在她眼里,能配得上苏意年的女人,只有她,只有她顾倾城。
她知道她的这一场爱情保卫站是世人眼中不屑的小三夺位,不过,她不在意,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认输的,是的,她未必是赢家,但谁能断定,她就一定输呢,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从任何的方面都要让苏意年彻底的臣服,他越看重什么,她越要毁他的什么。
苏意年,是你不给我正常爱你的机会,就不要怪我的不择手断。
顾倾城咬牙在心里发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拽了你与我同归于尽。
面由心生,如果这时,有人瞧见顾倾城,一定会从她完美如玉的脸上,看出那狰狞的恨意与犀利的势气。
爱让人心温柔,恨让人心冷酷,由爱到恨,不过一念之差。
顾倾城拎着酒杯加入到苏意年的身侧之际,苏意年的心内正生着倦怠之意,四侧的人,有政界,商界,还有新闻记者,所以,他不敢有一点的含糊,而顾倾城的出现,解了他一时之困,顾倾城如个耀眼的明星,顾家大小姐,R集团的驻华执行总裁,还有,她未婚的身份,都让她如头顶着光环一样,一出现,就夺人目光,本与苏意年应酬的人,转了三分之二的精力,去巴结与交好顾倾城。
苏意年略松懈一下,将身体的重心,从一条腿转移到另一条腿,略略侧身站定,正抬头,却见顾倾城倾然向自己一笑,没有与别人的盛气凌人,而只是有着小女人的娇憨,因为有人正问道她:“顾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吗?”
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苏意年这里,有几位故交,则在心里想起来,苏顾两家的世交情谊,还有多年前,两个人的情侣身份,有人顿悟,顾小姐为何到现在,已过标梅之年,为何还会待字闺中。
果不其然,顾倾城轻笑道:“千帆过尽皆不是……”恍然之间,又自嘲道:“还是缘份未到,呵呵……”
众人随她轻笑,这里的人,非贵即富,人人都自持高雅,当然没有市井小民的心态,去对着顾倾城刨根问底,非要纠出她心底的人是苏意年才罢,不过,聪明的,已经在心里把顾倾城的千帆尽处,认做了苏意年了。
而在苏意年这里,欠了人家的情,则是十分的不好受的,之前他们许久没有见面,也没有过交流,最近一次的通话,也是自己在电话里斥责她。
而之后,自己也没有太多的证据来证明那件事,就是顾倾城所做,这次在飞机上意外的相遇,顾倾城却自重的与自己保持了距离,话语中也不再埋怨,不再提及一个情字,这让他轻松了一些。
其实这样就是最好,男女之间,相爱之时,总是耳花眼热,说下那些三生三世的情话,而不爱之后,覆水难收,再矫情,也是过去,早一点明了,早一点脱身,才是明智,苏意年现在,还有庆幸,顾倾城可以放过自己,可以放得开了,而他哪里知道顾倾城心里的真正想法。
所以说,在情之一事上,男人是理性得多的,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至于你还爱着我,那就是你的事了。
男人往往想得开,放得开,而一味痴缠的,往往都是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其实,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就如苏意年此时所见当场的女子。
或是商场精英,如顾倾城之流,或是跟在丈夫身侧的名媛阔太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模样的女人。
因为,她们皆不是他心底的人,只是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女人,甚至再美丽,也只是过眼云烟。
而让他心头难受到无法形容的,只有他的女人,银欢。
明明她那样的不起眼,不经意,可是,却是诱惑了他的女人。
七天不见,他对她的想念,是刻在身体的每寸肌理里。
心灵上的想念,与肉体上的渴求,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渴求她弯在自己臂弯里的身子,每每想及临走时的那一吻,身心都是一震,只恨不得能飞回她的身边,再尝一尝她的唇角的余香。
好不容易,如常的捱到了晚宴的结束,已经是午夜时分。
已经是深秋,苏意年由服务生小弟的手中接过自己的风衣,穿戴好了,出门时,司机老张已经等候了多时,一见到主人,就立即开好了车到酒店的门口等他上车。
苏意年上车,车上的暖气,让他身心一暖。
“家里还好?”苏意年轻问道,有些累。
“家里都好,我来时,还看到少奶奶……”老张殷勤说道,人常说小别胜新婚,这少爷关心的总是他的妻子吧。
“这么晚,她还没有睡?”苏意年有些吃惊的说道,七天了,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他不知道他让银欢这一次,有多么的自责与想念他。
“噢,我来时还没有,那时有十点钟吧,呵呵,少奶奶人真好,还叫我注意安全,叫我多穿一些,少奶奶人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老张说道。
“我累了,到家里叫我……”苏意年打断了老张的话,知道老张后面会说些什么,老张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与自己的长辈也无异了。
他这样说,是在安慰自己,其实,只家人知道银欢这次的身子受了怎么样的伤害,同苏顺英一样,苏家老少都被苏意年告之,要一致对外保持敛默,至于老张,刘婶他们,当然也是不知道的。
正在苏意年刚要闭目养眼之际,突然听到老张疑惑的说道:“咦,这不是顾小姐吗?”
苏意年睁开眼,从窗子里看过去,正是顾倾城一个人,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街边。
夜里很凉,她只裹了一件长披肩,里面就是宴会上穿的晚礼装。
拽得披肩越紧,越感觉她的身子,在冷风的夜里,更见单薄。
“少爷?”老张再等着苏意年的示意,苏家与顾家是世交,所以,老张也是见着顾倾城长大的,顾倾城小时候,没少在苏家玩耍,顾倾城从小就没有了母亲,虽然家境优渥,但极为早熟,小时候,就知道如何讨人喜欢,在苏家的大小人们的印象里,顾倾城是十分的让人疼惜的,从苏老太太,到家仆,都喜欢她。
苏意年闭了眼,轻声道:“不用管……”
车子无息的开过去。
不过十余米远,老张在后视镜里看到顾倾城一边向前走,一边前后张望,看样子,是在找出租车。
“这么晚,又是这个地介,很难打到车的……”老张说道。
苏意年愣一下,张眼看过去,已经有很远了,顾倾城的身影,在高楼大厦前,显得愈加渺小可怜,若不是看到刚刚的她,在宴会上如女王般被包围与奉承,就更不会更加觉得现在的她,孤芳自赏的一种可怜。
苏意年叹口气,即使情不在,也不必如此无情,放任一个女子在这样的黑的夜里孤身一人,别说是顾倾城,便是别的不相干的人,也要帮忙的,他说道:“好吧,停下来,问问她,怎么回事?”
顾倾城早就看到了苏家的车子过去,她在心里冷了下,她作这样的楚楚可怜,目的就是让苏意年看到啊,还有,如果他不动了怜悯之心,自己后面的动作,就都白搭了。
然后她看到车子退回来,直退到自己的身边。
老张在车窗里探出身子道:“顾小姐,你的司机呢?”
“张伯啊,我家司机刚刚打电话来说,车在接我的路上抛锚了,真是的,这么冷,这里打不到车呢?”顾倾城一边说,一边向前后看着。
路上的车少而又少,偶尔过的,都是私家车,哪有一台出租车。
“顾小姐你上车吧,少爷说,先送你回家……”老张笑着说,他要下车给顾倾城开车门。
顾倾城忙自己打开后车门:“张伯,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车门打开,苏意年正看着她,顾倾城淡淡一笑:“谢谢你,只有麻烦你们……”
苏意年轻点下头:“你上来吧!”说完,就仰靠在后座上,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顾倾城上了车,关上门的时候,她向一边看了下,有一辆车子,一直在酒店前的停车场里,按兵不动,单等这一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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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年回到家里,推开卧室的门,床头的灯亮着,床上却没有人。
苏意年愣了下,然后看到临阳台的窗纱半开着,他走过去,见到半封闭的阳台上,银欢正睡在藤椅上,从肩上向下,搭着条薄毯,不知睡了多久,只是浅浅的呼吸中,有着浓浓的鼻音。
苏意年心疼的看着银欢,七天不见,她的样子,还是那样瘦弱,眼窝深陷,这几日看来都睡得不好,而这夜里,竟睡在这里,他又急又气,恨不得立时摇醒她,训她一顿,又疼又怜,他只得弯身下去,将银欢打横抱起。
很轻,加上薄毯,也没有多少的份量。
还不及至床上,银欢就醒了,大眼睛睁开,惺忪而惊怔的:“你回来了……”
苏意年没有答她,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哑。
天气已经很凉了,她刚刚小产过,却那样睡在阳台上,他气她如此不在惜自己的身子,放她到床上,他转身进了浴室。
银欢见苏意年去洗澡,她匆匆的去拿他的睡衣睡裤,放好在床头,她就坐在圆椅前等着他。
苏意年很快的出来了,在外面不论住什么样的酒店,都没有家里舒服,他洗了个澡,神清气爽,毛巾在头发上揩着,腰间斜搭着浴巾。
银欢走上来,给他松下浴巾,苏意年惊怔下,按停她的手:“我自己来,你快睡吧,太晚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银欢觉得自己又委屈又难过。
以前,他总是逗她,说她脸太小,连丈夫的身子都不敢瞧,她也极少这样主动的迫不及待的服侍他。
苏意年换好衣服,转过身子来,见银欢还站在地上,就问道:“你不睡?”
银欢见苏意年躺到床上,她忙上床,苏意年关掉灯,还不及躺下身子,妻子从身后拥过来,搂住他的腰身:“意年,对不起……”
苏意年的心瞬间就软了,嘴里还说道:“不是说了吗,别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银欢的手臂紧了紧,将脸埋在他的背上:“意年,我知道你在怨我,我想你,这些天,你都不想我吗,你打电话回来,都一次没有叫我,也没有问我,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我却不知道,除了对不起,我还能对你说什么,其实,我也想要那个孩子的,我……,真的不知道……”
苏意年不说话,只回身,搂住妻子的身子,他深深的吻过来,想念与内疚,还有责怨与怆然,让他不知道如何对妻子说,甚至在光亮之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这样的浓的黑的夜里,他把她揉碎在身前,在心里。
明知道不可以,银欢却用手解着苏意年的睡衣扣子。
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上,吻他的前胸,耳廓。
“别这样,银欢……”苏意年说道。
“我可以……”甚至更为低微,更为隐晦的,银欢吁吁吸气:“用别的来做……”
苏意年按住银欢向下滑去的手,他压着妻子在身下,压住她乱动的手与唇,他亲她的额头,亲她的眼睛:“银欢,我不想你误解我,我想你,但我们的爱,不是只剩这一点维系,我也不想,你因为内疚而委屈自己,而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我没有内疚,我没有不愿意……”银欢说道,辩解着。
苏意年轻笑,看吧,他们都是这样敏感与猜忌的人,若她不是内疚为什么这次会主动来做以前他求她,她都不要做的事,如果不是她的心里别有心思,怎么会这么快的猜到他话中的另一个意思。
我可以接受你的身子不忠诚于我,但你的心,我要全部,可是,恰恰相反,你的身子,一直忠诚于我,可是,你的心呢?
银欢知道,任自己再说,苏意年总是不信,自己打给薄亦寒的那个电话,是明晃晃的,如伸手打在他的脸上一样。
银欢松开手,缩回自己的一边。
苏意年叹口气,她不知道,要挡住她的诱惑,他有多么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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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为达目的,总是很疯狂,不惜放任自己的所有,当顾倾城看到自己制造的绯闻,已经开始在小范围内生效了。
第二天的报纸,就有她上了苏意年车子的照片,车子的牌照是打了马赛克的,但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她深夜离去,是坐了谁的车子,报上隐晦至极,说到某位少总,但总有多事人,欲不清,欲要扒得清楚的。
银欢也听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苏家人这次一致的瞒着她,连她的好朋友叶凝大嘴巴这一次也学了乖,可是,她还是知道了。
再联想苏意年的种种举动,银欢的心里一下子凉了下来。
过了月余,明明可以同房了,可是,两个人之间,相敬如宾,在苏意年,是怕银欢再怀孕,在银欢看来,苏意年是不想不愿,与自己在一起了。
因为爱,还是因为不爱。
他忌妒她的心里,还有着薄亦寒,虽然,她已经全然不再爱薄亦寒,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而她知道,他以为她对他不忠诚,猜忌,是爱情的第一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