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夜枫啊水夜枫,你倒是快起来回屋去啊!
水夫人远远地便看见了儿子趴在地上的身影,尽管脱得光溜溜的,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哪里还有水夜枫平日的影子,但是母亲哪有认不出自己儿子来的,只一眼,便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疾步如飞地,蹭蹭蹭就跑了过去。
“夜枫?你怎么脱了衣服趴在这里,啊--你嘴里的血是怎么回事?”水夫人大惊失色。
“娘--”水夜枫抬起眼皮,在模糊的水帘中看清了来人,弱弱地喊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你别吓娘啊,你快起来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找他算账去!”疼儿的水夫人,看见水夜枫这个狼狈的样子,心里跟刀子在割一般。回头冲家仆吼道:“还不给少爷打伞去。”
扒了一个家仆的外袍,急急地披在儿子的身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他扶起来。
水夜枫一把推开她,又一把推开了打伞的家仆,任由雨水淋着,自己撑着爬起来,却又变换了姿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一边跪着,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嘴里的血流的更甚。
水夫人心胆俱裂,掏出自己的锦被去给他擦血,却怎么也擦不尽,一张锦帕已经悉数染成了红色,掉在地上,将积水浸红了一片。
“夜枫啊,你不要吓娘啊,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有什么委屈,给娘说好不好?”看着儿子的样子,水夫人嚎啕大哭。
隐隐的,她都已经猜到是什么了,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痴情,简直就是个痴情种子。
为了儿子,她这把老骨头,这张老脸都不要了。
急急地便去敲云墨衣的门,边敲边哭道:“衣儿啊,你快出来劝劝夜枫吧,他这个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只有你能劝他了!你快出来吧!”
敲门声与哭声,惊醒了几个房间的人,所有的男人都打开门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看到了这一幕:
水夜枫落寞呛然地跪在大雨里,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袍,衣发尽湿,口鼻流血,显得那么落拓不堪。
全都明了地往云墨衣的房门看去。
云墨衣在屋里犹豫了半响,终是叹了口气,拉开门,歉意地望着水夫人道:“青姨,对不起……”
“快别说对不起了,你快劝劝夜枫那孩子吧,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可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的啊……”水夫人拉着她的手,呜呜咽咽地哭道。
她点了点头,凝香过来给她撑了一把伞,她几步走到水夜枫身边,轻声说道:“是我过分了,你快起来吧。”
声音虽轻,却穿透了雨声,无比清晰地传到水夜枫的耳朵里。
水夜枫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一张嘴,雨水便悉数流进了他的嘴里,引得他咳嗽不已。家仆慌忙上前给他撑上伞。
“衣儿……”好不容易止了咳,水夜枫哀哀地盯着她的眼睛,“都是我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衣儿的。”
“水夜枫,爱情不是谁对谁错,也不是谁听谁的话,你懂吗?”云墨衣眉间一皱,说道。
“我懂。”水夜枫重重的点头,他那样子,又狼狈又令人心疼,“我只知道,时时刻刻都想看到衣儿,看不到便会难过,衣儿难过我也会难过,衣儿高兴我也会高兴。”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便已有了这感觉,时时刻刻都想看到她的倩影,若是一下子看不到,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云墨衣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样,你先起来再说吧,你也不能忍心看着你母亲那样担忧你,哭得跟孩子似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摊在他的面前,柔声说道:“来,我扶你。”
水夜枫抬头看了看她的手,愣了一瞬,却仍是无比坚定地摇摇头,尽管他难受地要死,身上痛的要死,可是,什么都阻挡不了他要衣儿的决心:“不,衣儿不要我,我就一直跪着,跪到衣儿肯要我为止。”
水夫人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拉着云墨衣的手,求道:“好衣儿,夜枫也是个痴情的孩子,你便成全了他吧,当青姨求你了,要不,我给你跪下了……”说完,双膝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青姨……”云墨衣双手并用地扶住了她,眸子里却全是复杂的情绪。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虽然她很是心疼水夜枫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是不代表就可以接受他,以后这苦肉计,若是每个男人都使一回,她岂不是得后院起火?
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求助地望向闻人醒。
后者眼里闪着笑意,似乎在说:衣儿的桃花,还是自己摘了吧。
又望向楚亦谨,那人更是满脸促狭,似乎在笑话她桃花朵朵开,遍地满山崖。
林白更狠,双手合十,直接用眼神说道:“恭喜又收获了一个美男。”
我的天啊,这些都是什么男人啊,难道他们都不吃醋的吗?不会吃醋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只有小尘子,一脸黯然地看着她,妖冶的眸子里满是控诉,云墨衣欣慰地点点头,这个会吃醋,总算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衣儿,青姨求你……”水夫人又呜咽了一声
“哼!”远远的,一声重重的不屑声,透过层层雨帘传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所有的人都一愣,望向声源处,白衣的洛魂,虚弱地倚在门扉上,红唇紧抿,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冰眸里透出的寒光,似有穿透力般,竟在雨幕里无比清晰。
所有人都被他的眼神凝成了冰,在这闷热的夏夜里,竟感到一阵冷意。
被他盯着的云墨衣,更是不禁颤了一颤,心里升起一波又一波的寒意,随后又定了定神,暗骂自己,奇怪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嘛也这么怕他?
“哼!”云墨衣鼻孔朝天,重重地给他哼回去。
“过来!”虚弱的洛魂,丝毫不减他的气场,薄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
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在院子里上演这副戏码!她敢答应那小子试试看,她敢答应,他就敢杀了他!
“神经病!”云墨衣翻了一个白眼,侧过身子懒得理他,继续去看水夜枫,张口正要说话。
洛魂一个眼刀飞射过来,怒吼道:“不准答应!”右手已经紧握成拳。
呃,云墨衣愣愣的,她根本就不是要答应,只是要好好劝说一番而已,被他一激,心里腾腾地上了火,该死的男人,他那是什么语气?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我就答应怎么着?”
水夜枫一喜。
“你敢答应他,我就杀了他。”洛魂咬牙切齿地,浑身散发出的气流,证明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云墨衣美眸一敛,不屑地看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到什么时候都不忘逞威风,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堪我区区两根手指。”
洛魂不禁气结,依靠在门扉上的身子不停抖动,眼神更似一道道冰刀,劈劈啪啪地射到她身上,仿佛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冻在原地。
狠什么狠?就你的眼神吓人?气场毫不输他的云墨衣,唇角漾开一抹冷笑,眸子里窜起一团团火焰,兹兹地给他抵了回去。
一冰一火,在空中相遇,带着不输于对方的强大气流,犹如火山喷发,恰似雪山崩塌,众人只感觉好像一阵天摇地动,都不禁缩了缩脖子,强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感。
火势熊熊,将他的冰雪,融化成水;水势回流,将她的火焰,悉数扑灭。
此二人,就那般站在原地,尽管大雨滂沱,却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眼神的穿透,一个盈然而立,惊鸿艳影,一个尽管勉力倚靠着门,却丝毫不输了阵势。
陪站的人,都觉似乎要站成了化石。
闻人醒不禁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走到他们中间,阻隔了他们激烈交战的眼神,将云墨衣搂入怀中,轻声道:“这么大的雨,快把夜枫劝起来,就寝去吧。”
关键时刻,还得要他挺身而出才行,否则此二人没个完了。
云墨衣这才醒悟过来,身旁还有跪着的水夜枫和哭泣的青姨呢,丫的,一遇到洛魂那神经病,自己也神经不正常了。
看到闻人醒与云墨衣二人亲密的举动,洛魂可不干了,眸中幽光更甚,右手成掌,一记掌风直直地往闻人醒切去。
云墨衣首先感到身侧的凉意,拉过闻人醒一闪,便落到一侧,那记掌风,越过雨帘,竟丝毫没有颓势,噼啪一声打在一颗树上,将树拦腰断成两截,大树轰然一声倒下,溅起一丈多高的水雾。
该死的,说动手就动手,若不是她反应快,这掌就打到醒身上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云墨衣也火了,一手抚着闻人醒,一手切出一记强大的气流。
洛魂眼神一闪,堪堪地躲过,侧身靠在了门的另一边,扶着门框大喘气,恨恨地盯着云墨衣,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女人,你竟然打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