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衣浑身一震,终于睁开了被汗水遮住的双眼,模糊中,一道冰蓝色的身影急急向她而来,伸出手,解开她的束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白……”云墨衣无力地扬起一只手,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竟然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
“衣儿!”林白心头一抽,痛呼一声。
在他的印象中,衣儿总是清冷卓然,高高在上的,似乎什么样的阴谋,什么样的伤害,都湮灭在她的运筹帷幄和令人胆寒的武功中,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这般令人心疼过!
“副,副教主,你怎么起来了?”火姈揉着自己发麻的虎口,异常震惊地道。
“你真当我是废的么?”林白冷冷地锥了她一眼,抱起云墨衣欲走,她现在的情况令他十分担忧,必须一刻不停地替她疗伤。
“你不能带她走。这是教主吩咐由我处置的。”火姈拦住他的去路。
“洛魂那里,我自会去交代。”林白绕过她,急急地往牢房外走,外面的守卫也不敢栏他。
“林白,她是害死金婀姐姐的凶手!”火姈气结,又替金婀不值,她那么爱他,爱到不顾一切,他倒好,偏要救杀害她的凶手。
“是她自找的。”林白顿了一步,只留下一句话,便翩然而去。
“你!”火姈气得跺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人带走,自己管不到他,自有人管他,想了想,往洛魂的房间走去。
痛,很痛,非常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这是云墨衣醒来前的感觉,痛得她连眼睛也没有力气睁开。
“衣儿,醒了么?”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他的温柔,令她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些,她努了努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温柔的眸子,映在她的眼前,那眼中,除了温柔,还有一层雾气。
“白……”她张开嘴唤了一声,却只有嘴形没有声音。
“衣儿,快别说话了,你现在很虚弱。”林白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身子的颤抖泄露了他的害怕,差一点,衣儿就救不回来了。
他拼尽了全力与阎王夺命,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想来便好后怕,若是没有救回来,他这辈子该活在怎样的悲痛中?
“衣儿,要喝水么?”起身至桌旁倒了一杯茶,掩去眼中几欲出来的水汽,温柔地坐在她的身侧,轻轻地将她微抬起来,清甜的茶水缓缓地流入她的口中,滋润了她干涸的喉咙。
“我的脸……”云墨衣只觉得脸上很痛,想去摸,却完全抬不起手,身上似散了架一般。
不会毁容了吧?
“没事,只有一个小红点,敷了药,不会留下痕迹的。”林白叹了一声,安抚道。幸亏自己去的还不算太晚,火姈的刀尖刚落到她的脸上,以致没有酿成大祸。
“哦。”云墨衣虚弱的应了一声,又努了努嘴,蚀骨的痛只化为了一句:“我好痛……”
“我知道。”林白好不容易退下去的水汽又匍匐上来,轻轻地抚着她的小手,柔声安慰道:“已经处理过,敷过药了,明天就不痛了。”
他的心,比她的身体还痛,看见她这样无助的样子,他宁愿躺在床上受苦的那个是他,他宁愿代替她去痛。
“白,你不恨我么?”云墨衣轻声说道,她记得他决然而去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瑟。是她,想要利用他,所以用美色引诱他,在失败以后,便把他逼走了。后来,又杀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对他情真意切的金婀。
听说,他很不好?
“衣儿,该是你恨我才对。”林白的手,轻轻一抖。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带给她的却只有欺骗和伤害,而今天,也是因为他去得那么晚,才让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
自他回来以后,便决心再也不过问教中的事务,关在房里,大醉了一场,沉睡了整整五天五夜,醒来后,便整日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每日里,迷醉的时候总是比清醒的时候多。
今日,他刚刚醒来,正好房中的酒都喝光了,便出去厨房找酒的时候,偶然听到教中之人在议论衣儿的事情,立时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急急地抓了一个人问了关押衣儿的处所,便飞奔去救人了。
只是恨自己,若不是整日里醉着,也不会那么晚才去救人!
“你不恨我杀了金婀吗?”云墨衣的声音很虚弱。
“傻衣儿,怎么能怪你,是她去找茬,说起来,该是我的不对,我说过会将她带走,却没能管住她,让她去给你找事。”虽然整日里醉着,教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尤其是金婀死后,火姈跑来,到他耳边来大呼小叫,想不知道都难。
云墨衣轻轻叹了一声,林白捏着她的手,异常温柔地说道:“衣儿,别想太多了,先养好伤要紧,我让厨房给你炖着补血养气的补药,一会端来给你喝,你先睡会吧。”
云墨衣点点头,静静地闭上眼睛,有林白在,她竟然无比的安心。
一道邪肆的男声,令她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来:“你是来这里做客的吗?”
话落,洛魂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房中,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火姈。
两个目前最恨的人!云墨衣身子不能动,却用眼神将他们两人千刀万剐了一遍又一遍。
“火姈,将她拎起来,丢到牢房去。”洛魂接收到她恨极的眼神,心中几不可辨地颤了一颤,转头对火姈吩咐道。
“是!”得令的火姈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来到床前,魔爪伸向虚弱的云墨衣。
“不准!”林白伸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动作。
“小白,我可以不计较你帮了她一次。”洛魂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幽深的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但是,我不允许你再帮她一次,她是玄衣教的敌人,我用了南宫牧和火龙珠换来她,不是让她来做客的。”
“洛魂。”林白眼中水盈盈地望着他,语气带着一丝祈求,“你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放过她吧,她再也经不起一丝折腾了,这时丢她去牢房,她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别的,我来替她还。”
“林白,你被这妖女迷了眼了!她可是害死金婀的凶手!你怎么替她还,你能让金额姐姐再活过来吗?”火姈火大地说道。
“闭嘴。”洛魂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你越来越没有尊卑了。”
火姈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是他自己站在敌人那边,他都不当我们是亲近的人……”
“你还敢说,我记得我事先好像吩咐过,不能将人弄死了,你呢?将我的命令当耳边风!若不是小白将人救下,早被你折磨死了!”一想到她此刻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心中莫名其妙地烦躁,说话的声调愈冷。
“属下知错了!”火姈再不敢顶嘴,因为她感受到了洛魂的烦躁,怕再多说一句,就成为他掌下亡魂。
洛魂转过头,盯着林白,语调没有一丝温度:“她来,本来就是要受折磨的,这点,你帮不了她,若是你还当自己是玄衣教的人,就让开。”
林白倔强地摇摇头,“扑通”一声跪下来,抬起头,哀求道:“洛魂,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情,这次,就当我求你吧,放过她,要折磨,就折磨我好了,她的一切都由我替她受。”
“小白……”云墨衣哀呼一声,不禁湿了眼眶。
她何德何能,让他情深至此,令他不惜跪下来求别人,不惜被人指着骂玄衣教的叛徒。
“你真的那么爱她?”洛魂心中更加莫名其妙的烦躁。
“是。”林白坚定不移地点头。
“那好,给你两条路,一是丢她去水牢;二是她留在你房里静养,我不管她,你自己去水牢。你选一个吧?”洛魂烦躁异常,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选第二个。”林白毫不犹豫地做了选择。
“你疯了?”火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水牢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身为副教主的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你选定了?进去便没有后悔的机会。”洛魂冷冷地说道,手心攥的死紧。
“我不后悔。”林白低声说道。
任是不了解情况的云墨衣也听出端倪来了,那个什么劳什子水牢,肯定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地方,进去铁定是生不如死。
她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让林白去帮她受罪?他的这份情,她还不起!
不顾浑身的伤痛,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沙哑地说道:“我不要任何人替我,我自己去!”
“衣儿!”林白惊呼一声,连忙站起来扶住她虚弱的身子,眸中的温柔似水:“你别再乱动了,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
“不用。”云墨衣咬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眼神狠狠地往洛魂盯去,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挖个洞,红唇微启,冷冷的语调凝结成冰:“洛大教主,你忍心看你的好兄弟去受苦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