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始终没有料想过,半个月以后的今天,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满眼血丝地跑来将我紧紧拥住,告诉我他来找我了!
他的声音,他的面容,他的眼神,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他的亲吻,都是散发着迷醉我的醇香,仿佛无一不是为我量身酿制,只是一出现,便足以打乱我闭关数日沉淀后的冷静和理智。
我贪恋他的温情他的亲近,我无法管住自己随心而牵动地思想,我贪婪这种像蜜一样滋润灵魂的情感。
可是,每一秒的享受似乎都彰显着我的贪欲,这份膨胀的欲望让人惶恐不安,就像怀抱着一个洁白无暇的天价瓷玉娃娃,哪怕真真切切捧在怀里,却总感觉这东西太矜贵,即使侥幸到了我手中,也有随时被易主或摔碎的危险。
或许,我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思考思考再思考,坚定坚定再坚定!
所以,我逃了出来,逃离楚承这罐陈酒醇香所殃及的范围,逃到他的磁场之外,逃到凛冽的寒风中,希望冷风的凉薄能唤醒我沉沦的灵魂。
被大雪尘封的新娘得到解救,恢复了我们先前设定的完美模样,大功告成的小甜甜小脸通红,在冷风中任理智和情感反复征战的我,双腿也僵得麻木。
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打道回府的时候!
院子里很安静,进屋后,只见宁家二老围坐在火炉边,各自戴着一副老花镜,宁大伯手稳着老花镜慢慢翻看黄历书,宁大妈举着针线做布鞋。
宁大村官这个点上自然是去坚守阵地去也,楚承还算听话,抱着他祸害我神智恍惚的酒坛子睡觉去了。
我跟小甜甜像是从冰窟里面逃生回来似的,身体贴近火炉嘴里直叫嚣着冷,恨不得把大火炉当暖壶焐在怀里。
宁大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张开怀抱像自带升降温度功能的棉被,将宝贝孙女一把抱坐到膝盖,紧紧捂在怀里。
茶几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因为手机普及后的种种便捷,座机的作用通常都是跟旅馆的业务有关,而此时正值几乎没生意的隆冬淡季,所以,这是我进驻宁家后,第二次奇迹地听到这位座机老大哥的声音。
第一次,
那单宁国强亲自接洽的生意,正是楚承!
那这一回,又会是谁呢?
宁大爷坐大沙发最里端,而宁大妈怀里揣着小甜甜这棵肉冰棍,显然,只得我以客代主亲自出马。
我积极揽下前台服务这项光荣大任后,清了清嗓子做好准备工作,才轻轻接起话筒:“你好,这里是《乡野人家》家庭旅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服务的吗?”
“……小诺,是你?”电话对方迟疑了一瞬,传来一声试探的询问。
谢东?
我心底猛地一惊,想也没想便脱口问道:“东哥,你怎么会打电话到这儿?”
也许是因为谢东的警察身份,在听出他声音后,我脑子里立马跳跃出读书时候看过的连环追杀片子,好似身怀绝技手持利器杀手们,一个个从虚幻的影视中跳到了现实,而我正是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小命呜呼的‘幸运儿’!
谢东完全无视我的惊讶和疑惑,似乎也不打算浪费时间给俺解惑,他沉声直接问道:“钟楚承呢?他在哪儿?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等等……敢情我所惊恐的连环追杀案,原来只是一场警匪相斗,谢东是警,而被追踪的匪哥应该是楚承,那我呢?我算是站在边上打酱油的吗?
本来吧,秉承本姑娘一惯的慈悲心肠,我真心地打算谎报军情,想替钟大匪哥隐瞒行迹,保他偷得短暂的安全。
怎奈我那精明的堂哥大人,透过电话线一眼就洞穿了事实的真像,比我儿童时候便一直当偶像崇拜的熊猫警长还猫得精!
亲爱的楚承同志到底是杀了人?放了火?还是走私贩毒?或是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正当我纳闷不已时,谢东在电话里无比严肃地提醒:“小诺,听哥的话,钟楚承不适合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昏了头,哥不想你将来受到伤害!”
“东哥,原来你打电话来就是想提醒我这个呀?”我暗暗舒了一口气,紧着的心松懈下来后,接着继续追问:“对了,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电话?又怎么会知道我跟楚承都在这儿呢?”
谢东说:“钟楚承都能查到的事情,你哥我会查不到吗?你忘了你哥是干什么的了?”
“查?”
我怎么感觉自己才从一宗连环追杀案中侥幸脱身,又不知不觉陷到了另一个谜案的漩涡里,刚躲掉杀手的刀尖,又掉进了神探的棋盘,刀下肉变成了棋子儿!
谢东轻叹着感慨:“真没想到,他为了找你,不惜花大价钱请私家侦探,小诺,正因为这样,我跟二叔才更担心你,担心你受他的骗,将来也跟着受伤害!”
提到谢远诚,我心里常年累积的大疙瘩又拧了起来,谈话似乎无法再愉快地进行下去了。
“东哥,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心太多,更不需要其他人瞎操心,没事我先挂了!”
我极力压抑住身体里的不悦和不耐,平心静气地说完,手指立马按下去掐断电话,回头跟宁大妈简单讲清事情的缘由,转身匆匆出了老木屋上楼回房。
从我入住开始,便没有锁门的习惯,一则自己没什么贵重物品,二则小院里没有我以为的住客,所以,一直掉以轻心惯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我的疏于防备,给了大恶狼可乘之机,竟然跑到我的领地,钻进了我的被窝,睡得好不甜美安逸!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换下来的衣服,散乱地占据着我的沙发,张大嘴巴的行李箱蛮横地抢占我了唯一的桌子,将我的书挤压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气愤难抑眼冒红光,几步冲到床边,几乎想以火山爆发之力,将睡梦中的某人以老鹰捉小鸡之势,提溜起来扔到外面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