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迷糊间,身边的床轻轻一陷,紧接着,身体被他轻轻揽入怀里,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在他的气息里,钻进我的鼻孔。
他喝酒了?
为什么去喝酒?
去哪儿喝的?
喝酒不奇怪,但喝酒到半夜,还喝得这么多,至少,我俩在一起的这一年,很少见。
浓烈的酒味就像一记强心针,戳醒了我原本就浅浅的睡眠,神智清醒得,似乎连装睡都成了困难,却又不愿惊动身边的人。
无奈,只得装死煎熬着,煎熬着。
直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我屏息着,慢慢挪开腰上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起床。
披着外套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点开优优的微博。
晨曦中,如花的笑靥幸福而满足;夕阳下,博物馆门前台阶上清丽的倩影;海滩上,手拉着手的两个影子……
一张张相片,一段段文字,即便是从未见过她人,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把生活过得如诗般的女人。
她无欲无求,她善良温柔,她待人诚恳,她爱得真挚,却逃不过命运的毒手。
也许,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吧!
突然被什么声音吵醒,我微微睁开眼,透过窗户望去,东方的天空翻起了鱼肚白。
恍然回神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睡到了天亮,稍稍动了动,登时觉得四肢麻木,两条腿又麻又僵又冷,跟手臂一样,仿佛失去了正常的知觉,颈椎也酸痛难忍。
好一会儿,才从书桌上慢慢抬起头,只见楚承正杵在门口,眼眸定定地不言不语地盯着我,一手紧紧握着门把手,眼神中凝聚着恼怒之意。
呃……刚才那声音,应该是他的开门声吧!
沉默这么久,眼神又那么不善,我猜测着,这哥们应该是气大发了!
我双手撑在桌面上缓缓站起身,讪讪地陪笑:“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他眼神凶得能活活杀死人,语气冷得能将周围凝结成冰。
“……”
许是自知理亏在前,许是慑于阴寒的厉色,我嗫嚅着,没敢出声。
半晌,他咬牙开口:“我问你,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打你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他像愤怒的使者般,威然耸立在门口,迫人的眼神紧盯着我,“半夜跑出来,宁愿趴在书房,也不回房间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像也是,从昨天听到优优出事的那一刻,我几乎没有空出一秒的时间去想过楚承,更没过问过他一声,在不知情的他看来,这,的确太太太不合常理。
我心头压抑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悲伤,难过,心痛,还有迷茫,甚至更多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脑子里一团乱,像一团乱麻,更像一锅浆糊,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感受,哪里还能理得清那么多。
不过,经他一通咄咄逼人的疏导,我倒是渐渐理清了这厮恼怒的源头所在,头脑里大致理出了问题框架后,我反而镇定了。
“咦,你说这个呀!”我强装出轻松的样子,笑着朝走到他身边,“昨天回来得早,玩了会电脑后觉得头晕乎乎的不舒服,直接就洗澡睡觉了。”
故意没留意到他仍旧僵着的脸色,我经过他跑到客厅,在玄关处的包里取出手机:“果然是没电了,你看!”我复又回到他身边,特意将手机屏幕送到他面前,“从回来就一直放在那儿,所以,才没接到你的电话。”
“……是吗?”他低头瞄了手机一眼,眼眸中凝聚了太多的怀疑,“你回来的时候几点?”
“……记不清了。”谎言经不起推敲,我只能含糊其辞。
他深深盯了我一眼:“天没黑就睡觉了吗?”
“……嗯……”我心虚地转开视线,笑着打哈哈,“不然,怎么会半夜失眠呢?”
他不说话,还是不说话!
我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只能垂着头,佯装出一副酸痛得极难受的样子,反复揉捏着胳膊和大腿。
久久,他忽然上前一步抱住我,手上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我揉起他的身体里。
“舒诺???”他头埋在我脖子处,声音沉沉地叫着,似有好沉重好沉重的话要问。
我咬牙忍着不适,不敢在言行和动作上有任何造次,低低地回应着:“嗯?”
“你知不知道……”他顿了片刻,似深深吸了好大,好大一口气,再长长,长长吐出,“再陪我睡会儿!”情绪得以稳定后,说话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睡吧睡吧,我也想睡,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
我安心地躺在他怀里,不知的颈椎枕在他的手臂,位置刚刚好,舒服了不少,藉着他怀里的温度,没多久便睡沉了去。
再次醒来时,大概已经接近正午时分,身边的床位已空,睁开眼睛在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了他立在窗边的身影。
待察觉到他面前缭绕的烟雾时,我的味觉功能似才开启,终于闻出了房间里呛人的烟味。
咳,咳咳!
喉咙有点发痒,我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
他闻声,忙掐来手中的烟,快步来到我床边,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手抚在我额上:“感冒了吗?”
我止住了咳,挪开枕头坐起来,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知道我对烟味敏感,很少在我面前抽烟,更别提把卧室弄得烟熏火燎。
可今天,他……
感冒?好吧,我好像真的是感冒了!
沉默着相视而对了良久,他抬手挡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像是很努力的样子,才从僵硬的面部,调遣也些许浅浅的笑意:“我打电话叫了餐,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好。”气氛莫名地压抑,我垂眸理了理睡衣,“……我先上个厕所。”说着,翻身从另一边下床,赤着脚绕过去趿上拖鞋,径直钻进洗手间。
洗漱完出来,见卧室的窗户大开着,呼呼灌进的冷风驱散了屋子里的烟味,终于不再觉得呼吸受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