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对面的车一梦一眼,语气淡淡地接过话:“当时我就在车上,如果我的证词不可信,你们还可以调出当天的视频,把被故意堵在红绿灯后面的车主找出两个,相信总会有人对那天的事记忆深刻。”
楚承手肘斜倚在沙发一侧,慵懒地撩眼皮,阴阳怪气地附和一句:“要是让后面那一串被堵的哥们得知是这个结果,估计唏嘘声有点多,搞不好大牙都会给别人笑出来好几颗。”
“你什么意思?”车一梦‘嚯’地一下站起身,激动的情绪里满是怒意。
要说楚承这厮也真是,亲弟弟变身肉饼惨死在车祸中,人家这个亲姐正在心痛进行时,他却好死不死,当面不痛不痒地说着这种风凉话。
话说,就算是人家无事生非,就算人家二话不说带着警察往你公司里冲影响不好,就算人家来者不善,咱也不能稳准狠地往人心窝子上插刀呀,对不对?
哎……谁让咱中国人特别讲究礼尚往来呢?
好吧,我保持中立,双向理解,同时默默地选择给自己人单向支持!
其中一位警察见形势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飘飞,忙站起身双手往两边压:“情况已经了解完了,今天到此为止,其他细节我们回去会再进一步调查。”
另一名靠着楚承这边落坐的警察也站起来,还主动跟这个冷冷淡淡的家伙握了握手,说了几句感谢他配合一类的客气话。
警察哥哥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撤场,车一梦貌似有点不甘,起身走了两步后,回头愤愤不平地丢下狠话:“就算警察没证据治不了你,我也会请律师给我弟讨回公道。”
“等等!”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慢慢走向她,语气不带情绪:“我知道你刚刚回国,对这儿的很多事都不太熟悉,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不管你是要找律师还是警察,都希望你别去找简铭哥帮忙。”
她面色不悦地睨了我一眼,冷冷地问:“舒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用问吗?”我牵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他是我哥,而楚承是我男朋友,你让我哥找人来对付我男朋友,他会为难的。”
在她面色稍缓时,我又继续补充道:“另外,青时是我的准嫂子,家里的二老早就认定了她是周家的儿媳。这丫头脾气好心胸宽,也许很多事都可以不斤斤计较,但未婚夫跟前女友纠缠不清这种事,恐怕还真不能容忍。”
终于,我还是把车海龟给彻底得罪了,从她离开办公室时的鞋跟踩地有多响,就知道她肚子里的气团有多大。
我跟到办公室门口,看她直着腰板脚步急促地消失在视线内,心里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不是为楚承的不白之冤,而是为多年前那个被她折腾得半生不死的哥哥。
那份被狠心辜负的痴情,那些因她而灌进简铭哥嘴里的烈酒,那种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自以为是,所有的不满,统统在今天,被我略表心意的一巴掌扇了回去。
车一梦的身影离开后,走廊两边追随着她的目光通通收回,纷纷转移到办公室门口,准确地说,在我的身上。
警察都上门兴师问罪了,不引起骚动才怪!
楚承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抬手关了门,身子一迈双手环胸靠在门上正对着我。
“亲爱的,表现不错,我非常满意!”
我嘴上毫不谦虚地笑答:“我也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心里却暗笑:要是你知道我的初衷是给简铭哥报仇,恐怕小脸儿不知会拉长成什么样呢?
因为我抗敌有功,楚承龙心大悦,不但口头嘉奖献抱献吻,还十二万分大方地将私藏的车钥匙吐了出来,并撤了小高尔夫的禁足令,恢复了我的用车自由权。
吃过饭,他送我回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弯腰从客厅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取出被冷藏多日的车钥匙,笑意盈盈地递到我手上:“物归原主!”
敢情我无数次跟他吵着嚷着追要的东西,一直都躺在我自个儿的地盘上睡大觉?
“原来,真有太阳从西边升起这种事!”我掂量着久违的小东西,难以置信它会回来得如此顺利,“早知道你的顿悟体系那么开窍,本姑娘何必费那么多那么多的唇舌?”
要知道,我中午时分还为了它,跟某头犟驴置一大团子气呢!
他像条超大号的懒虫,往沙发上一横,也不问我答不答应,擅作主张将头枕在我的腿上,手捏了捏眉心,半闭着眼睛问我:“宁青时跟周简铭真的要结婚了?”
我低头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好糊弄了?”
“什么意思?”他倏地睁大眼睛,警觉地盯着我,“你是说,那是你故意编造出来骗车一梦的吗?”
“也是,也不是!”我慢悠悠地丢下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定眼仰望着我,貌似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掉坑里的可能,旋即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我用钥匙尖戳他的鼻尖:“老实交待,又在冒什么坏水儿呢?”
“我忽然悟出一个真理!”他抢过我手里的钥匙随手丢到茶几上,抓起我的手送到嘴边‘吧唧’一下,“从今以后,我要跟未来的大舅哥搞好关系,变强敌为盟友,兴许还可以交流交流某方面的技巧。”
有觉悟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他的和谐理论,但有些话从这厮嘴里出来,总让感觉变了味儿。
不过,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调调。
某天,我接到一陌生电话,大意是我之前出版的一本叫做《影殇》的小说,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有意拍成剧。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黑马有幸碰到它的伯乐,我这个当后妈的自然开心不已,甚至还暗暗地沾沾自喜了好几天。
直到这天中午通电话时楚承主动提起,问我跟编剧聊得如何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家小黑马的伯乐,是钟老大从后门挤进去请来的,瞬间让我觉得这馅饼接得名不正则言不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