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灰色人间 > 第四十一章 (求收藏)全文阅读

其实与汪惠文的接触对张人健来说应该是一次浅歌慢吟的爱恋过程,他们在偶然中相识,虽说充满了情趣,也相互爱慕,但时代的潮流让他们同时卷入了这个商海的大潮,为了追求个人的名利,又使他们陷入一种互相利用和迷茫的怪圈,甚至冲淡了这种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以至于双方都觉得象似在互相利用,张人健的感觉尤为强烈,几乎把她与自己最倾慕的偶像完全割裂开,哪怕是她们有着同样一张微笑的面容,磁性一般的声音。可就在他刚找回这种感觉的时候,张人健心里十分清楚,一切都结束了。汪惠文已经走了,远离了他生活的这个国度。

不过自从跟汪惠文的这次见面之后,他内心里确实又燃起了出国的欲望。他又向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发出一封信,说明自己没能按时去学校报到的原因,希望对方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张人健很快就接到澳洲的回信,估计对方也十分清楚中国大陆当时的实际情况,没能及时获得签证的原因不在他,而是那无法抗拒的政治风暴造成的,也就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于明年二月到澳洲入学。并要求他把学费直接汇到学校,然后学校会给他寄来签证用的所有文件和表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父母,已经极力想让他走出国门的父母,尤其是对一切都彻底失望的父亲,更是积极地告诉张人健的姑妈尽快把学费寄到澳洲。

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十分简单了,他只等着去北京办理签证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命运又一次跟开了一次玩笑。也是他的人生似乎冥冥之中就有这一劫。

可是当他跟母亲通话,询问学费是否汇出时,让他又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种不详之兆。

“妈,澳洲的学费姑妈给我邮过去没?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信。”

“早就汇过去了,你姑妈还特意打电话到那边的学校,确定签证文件都已邮出来了。你自己盯紧点,这次可千万别的耽误了。”

“那怎么还没收到呢?真是见鬼了!”

“会不会让别人拿走了?”

“应该不会,象这种信件都是先到陈岩她们经理办,然后再往下发,她单位的人都认识我,应该不会出错。”

“那一定要告诉你媳妇,千万别大意了,这次可是连你姑妈都惊动了!出什么差,你父亲都不好交代。”

可是直到过完元旦,张人健还没有收到澳洲寄出的签证文件。这下不仅是他自己着急,就连远在香港的姑妈都象火烧上房似的。一次次打电话到澳洲的学校,然后把结果告诉张人健的父母。

“人健,这次你姑妈可是下力气了,她把鞍山的签收人的名字都查到了。是一个叫张宏发的人签收的,你赶紧去查一下这个人是哪个单位的。”

“好吧,我让陈岩去鞍钢人事处机房调一下叫这个名的单子。如果是鞍钢所属单位的,就一定能查着。”

张人健满怀希望地告诉他妻子,让她明天上班时到人事处去查一下。他也十分了解鞍钢的这套人事档案系统,他在鞍钢时曾参与了这个管理成果的评定。他相信只要这人是鞍钢的,就一定能找到。

可结果让他十分失望,当第二天中午他迫不及待地给鞍钢经理办打电话,向他妻子询问查找的结果时,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没有找到叫这个名字的人。

这下他彻底的绝望了,他又求助于王申如,让他能否想办法,到鞍山市公安局托人帮忙查找一下,王申如回来告诉他的结果,更是让他感到只能听天由命。鞍山公安局根本没上计算机的户籍管理系统,要想查到这样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这年的春节,他回到大连也没有过好,整天处于父母的责怪声里。他也无法反驳。他们觉得好象这留学的事,张人健本人一点不急,全是父母、亲戚在那忙乎。其实他们又何尝知道张人健内心的焦虑,因为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留学,而是关系到,他能否躲过那一直困绕他的四万五之灾。他只能默不作声地忍受着这一切对他的责骂。

虽然他也感觉十分纳闷,但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怨自己的命太苦。即使母亲多次提出对他妻子的怀疑,他也是极力维护,从内心里没有产生一点疑虑。

直到三月底。这个谜底才被揭开。

他那天接到原工作单位鞍钢企管处的一个传呼,他赶紧回话。接电话的那位他熟识的大姐告诉他,在鞍钢进出口公司有他一封国外来的信件,让他赶紧去鞍钢进出口公司找张宏发。

这个消息无异于给他陷入绝境的心注射了一针吗啡。他打了一辆车就直奔鞍钢进出口公司,王申如等几个人坐上车之后,还是一脸的茫然,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

“你这是怎地了?跟火烧房似的。”王申如疑惑地问道。

“那个张宏发找到了,是鞍钢进出口公司的。”

“那可太好了,这下你终于能出去了!”

可当他从那个叫张宏发的中年男子手里接过一封澳洲来信,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又傻眼了。上面明确地告诉他,由于他又没能按时到校,已经取消他的入学资格,而且再也不给他延期的机会。他好半天才缓过神,用一种极其可怕的目光瞅着这个中年男子。

“你这是不是在前几个月还收到一封同样的信?”

“对,是还有这么一个邮件,不过比这个要厚得多。”

“你放哪了?”

“在我的卷柜里。”他转身从卷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给张人健。

“那你收到这邮件时,怎么不找我呢?”张人健这时已经没有勇气再看邮件里面的文件了。

“我当时没怎么当回事,等又收到这封信时,我怕耽误了,才打听到你。”

“你可把人给坑苦了。你以为这是一封普通的信呀,它是足以改变人命运的一次机会。我这一辈子可能都让你给毁了,你知道吗!”张人健一把揪住他脖领子,真想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但还没等张人健动手呢,王申如和马宁,这两个胖大腰圆的汉子,就架着那人的胳膊,把他拖出了办公室。刚一到走廊,虽说聚集了不少人,但一看见这几个满脸怒气的壮汉,没人敢上前拦阻。就在他们准备把那人拖出大门时,一位曾经在鞍钢经理办做过秘书,现任鞍钢进出口公司副经理的人,因为同在一个机关里工作过,又跟他妻子曾在一个单位工作,就出来叫住了张人健。

“张人健!你冷静点,别犯混。”

“大哥,这不是我生气,搁谁都得气死。”

“你把他揍一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万一失手再惹出什么麻烦,那不更得不偿失了吗!”

“他也他妈的太不是物了,有这么耽误人的吗!”

“你先消消火,听大哥一句劝,别惹事。回去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补救办法。”

“这人真他妈的白活这么大岁数,人事不干,今天算是便宜他了。以后可别干这缺德事,多做点善事吧,要不是你们经理出来替你说情,我都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经这位以前的同事一劝,张人健的火气也减了几分。张人健招呼王申如等放了那中年男子,这时只见他那张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

这次的打击对张人健来说,用致命这两个字形容一点不为过。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其中的原由,只是在他完全能静下心来回忆这一幕幕时,才品出人生的险恶,哪怕这人与你是如此的近,可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也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这才明白让他十分信赖的鞍钢人事档案系统,为什么查不出这么一个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没去查。

经历了这个波折之后,张人健自然对出国留学一事也就彻底死心了。似乎觉得这冥冥之中必定有上天的安排,自己注定就没有出国的命,也一定会遭受这一劫。

这时的他更是一天昏昏噩噩的混日子,反正经过88年的经济热潮之后,中国大地的经济发展又一次跌入了低谷。尤其象他单位这种贸易性的公司,更是陷入了一种困境。每天没有什么业务,主要是由王庆漳一人在那忙活着,负责追索以前债务,因为这些业务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根本插不上手。幸亏公司人员并不多,要回点钱就够维持公司一个月的开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