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灰色人间 > 第三十六章 (求收藏)全文阅读

他俩刚一住下,刘宪三首先拿起电话,拨通了三球的手机。看得出他也不愿意整天跟一帮逃犯在一起,而且总让人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还是与三球这样的人在一起,要舒心地多。

还是手机方便,随时随地都能让人找到,刘宪三很快就跟三球约好,晚上由他来接我们一起吃饭。

可到了晚上七点多了,还没看见三球的影子,打了几次三球的手机,不是没开机,就是不在服务区。这让刘宪三感到很没面子,他不住地骂道。

“轧他娘的,这帮骗子,没有一个是说话算数的。真不知道他们这么活得累不累?”

“算了,咱俩也别等他了,自己先下楼解决温饱问题吧!这种人是靠不住的。”张人健这时也感觉有点饿了。

“走,不等这个骗子了,就是他现在来了。我们也不去了。”说完他俩就一起出了客房。

直到晚上九点,他俩已经躺在床上看电视了。那个三球才敲门进来。脚还没迈进门,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唉呀!三哥,真的对不住,我今天傍晚开车,不小心被别个刮了一下,我在交警队一直搞到现在才了难,那鳖地方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手机也没电了,我再怎么着急也没用,这不事情一搞掂,我就过来了。”他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直到他坐下嘴还没停。

“没关系,今天正好有个朋友来请我吃饭,我还想跟你说一声,可是你那烂家伙,横竖告诉我没开机。”刘宪三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态度很冷淡。

“三哥,你千万别生气,既然你已经吃过饭了。我就给你安排别的活动,保证你以前没享受过。”

“你以为我是第一次来深圳吧,我还有什么没去过的地方?”

“你先别急,等去了那地方你再说。”三球强拽着,把他俩从床上拉起来。刘宪三也是不好再驳他的面子,就穿上衣服跟他一起出了客房。

出了酒店大门,三球领着他俩来到一辆白色本田跑车前,指着汽车加油口边上的一道滑痕说道。

“你看,今天多背时,被一个乡巴佬的三轮车刮了一下,就是把他那破车卖了也不值我这一个轮子的钱。别看就这一道,即使千把块钱也不一定能下来。”

“这部车子蛮漂亮吗,你还说混得不好,那我还不得要饭去!得几十万吧?”刘宪三也十分羡慕他的这辆跑车。

“没那么多,也就二十万左右,通过关系搞得走私车。”三球故做轻松,但丝毫掩饰不了他得意的神情。

等坐进三球这辆跑车,穿行在道路两边的商铺和酒楼之间,在闪烁的霓虹灯的照耀下,光怪陆离的都市景象,显得是那么亮丽耀眼,心里对他的气也就逐渐消失了。尤其是当三球把车子停在竹圆宾馆的侧搂门口时,张人健一看这已经面目一新的小二搂,更是忘记了三球今晚的失约。

在张人健的记忆里这栋小楼原来是宾馆的一个商场,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整个墙面被地上的射灯照的明亮刺眼,他看清楚了由霓虹灯官编成的闪烁大字,桑拿浴。其余的已经都不重要了。就这三个字足以让他感觉今晚不虚此行。

三球领着他俩走上台阶,就在要接近那透明的大玻璃门时,里边站着的一位靓丽,穿着一身黑旗袍的高挑女孩就把门拉开。他三人刚一进来,就看见四五个与开门那小姐同样装束的女孩齐声低头说道。

“欢迎先生光临!”

这一声让张人健感觉浑身不自在,只觉得浑身肉麻,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舒服之气,一直受着正规传统教育的他,还很难接受这种感觉上有点下贱的声音刺激。可三球却十分熟悉地与这几个小姐插科打诨地说笑着。

等一进更衣室,几个系着领结的年轻小伙帮他们脱下服饰和鞋袜时,又为他们穿上浴衣时,张人健都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

他几乎是机械式地跟着三球完成了整个洗澡过程,不论是那让人有种按摩感觉的冲浪浴,还是使人感到窒息的蒸汽房,他都是在一种木然的状态下完成的。浑身上下只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这让他原本不自在的心情得到了平复,剩下的只是享受了。

当他们洗完澡,躺在休息室的大斜式沙发上时,还是门前列队迎宾小姐中的两位女孩,一个拿着茶具,一个托着装满各种香烟的盘子来到他们面前,跪在地毯上为他们完成了倒茶和点烟的服务。张人健吐出第一口烟圈时,真就有一种飘的感觉。

就在张人健还没彻底体味完这种感觉时,一个同样装束的小姐又拿着一个挂满号牌的黑色木制板走过来,没等张人健缓过神来,三球十分熟练地摘下三个号牌,并问道。

“这几个号牌的人没变吧?”

“跟先生您前几天来时一样,没变。”那小姐柔声地回答。

“有没有新来的,人又靓点的?”

“这两天没有新人来,有好的我能不通知您吗,先生。”

“三哥,走!去那边做按摩。”说完他就起身领着张人健他俩进了一个挂着布帘的门。

张人健一看这门正对着一个长长的走廊,左侧是一排用装饰板间隔成的小屋。每间屋里都有三个一头开了个大圆洞的窄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白的都有些刺眼。每个床的房顶都按了两根不锈钢钢管。张人健感觉似乎在影视里见过。

刚才发牌那小姐把他们三人领进一间屋子,问了三球一声,还满意吗?看三球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就转身出去了。张人健还没来得及学着三球的样子,也平躺在那张窄床上,就看见三个身穿白色蓝边短裤和短袖衫的女孩,从门外进来。张人健这时心里才彻底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异性按摩。

其实深圳的异性按摩还是比较正规的,虽说有些不经意的触摸,但还是以正常按摩为主。绝不象后期北方城市照搬学去的那样,把这种解除疲劳的休息方式,纯粹变为了现代版的中国妓院。因此说,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去监督,没有一个严格执行的处罚条例,就是再好的事情也会变味。就象一个鲜美的食品,没有一个好的储藏条件,也会发出霉臭的气味。

张人健确实感觉到一种全新的休闲方式,浑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得到了放松,原本浑浊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虽说脑海里也曾闪过非分的念头,但在种极度透明的状态下,也渐渐消退,只剩下一种闭目养神的心态。人毕竟是有理智的,即使是想发泄自己的那种原始的**,也得找一个封闭的环境才行,这是人与野兽最大的不同。

临走时,三球在那三个小姐手里拿的小本夹子里,给每人都签了个字,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张人健知道那是给她们签的小费单。

等他们三人来到更衣室,依然还是那几个小伙子,为他们脱、穿衣裤,皮鞋也擦得油光锃亮。当他们三人收拾利落准备出去时,三球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元递给其中一个人。他们三人在一阵谢谢声中出了门。

来到大厅,三球走到总台前,打开皮包准备埋单。张人健斜眼瞅了一眼,贴在一个深色塑料牌上的价位,每人港币188元。再想起刚才付的小费,他也不禁咂舌。

回到宾馆,张人健这时对三球的恨意全消,只剩下一种钦佩的感叹,这才叫生活。要不男人挣钱为了什么?

不过就在三球又领着他俩开车去小梅沙游泳时,这一路遇到的武警盘查,让他才感觉到“六V四”之后的紧张气氛。才有了一种国家经历了一场政治风暴的感受。

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张人健,他继续按着从鞍山出发时就既定的方针,着手他这次来深圳最重要的任务。

原本他想去珠海,准备托澳门的亲戚给他带几套进口照相器材,采取狸猫换太子的方法,让人带一台贵重的照相机过来,再买一台同样牌子的便宜相机回去。这样就可以躲过成倍的关税。

可深圳日报上的一则广告,让他改变了主意,那是关于一种饮料的广告,也就是后来风行全中国的天然椰汁饮料。他想起鞍山舞厅里饮料的畅销,价格的高昂,灵机一动,就找到那家单位一下子订购了六百箱。

不过这一下,也彻底让他体会了一次小商贩南下进货的艰辛,他一个人在一天的时间里完成了请集装箱、提货和上站的全过程。虽说装卸都请了民工,但当他拿着货票从火车站大门走出来时,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心里那股发财的欲望在强力支撑着,他早就瘫在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