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婷君说了句小气就回到床上躺着。过了一会儿,她从下铺探出头问我:“N.S是什么意思?”我想了想说:“是女神的意思。”她“噢……”了一声。
我跟做贼似的发短信给程爽,让他明天把新送的链子拿去刻上N.S。他被我弄得莫名其妙。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秘密,因为自尊而不愿让别人知道。我想余婷君也同样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家庭状况吧。我清楚的记得,刚开学的时候缀缀问她爸是干什么的,余婷君支支吾吾地说是搞建筑的。我想她当时应该会很矛盾吧,不想让我们知道她的家庭状况,也不想欺骗我们。
在这一天我知道以后我该怎样来对待余婷君,她此刻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多么的高大。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单纯的爱睡觉的小丫头。现在才知道她是多么的隐忍,多么的要强。以前我还老是缠着她让她请我吃饭,而现在我是多么的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起的格外早。过完这一学期就进入实习阶段了,真不知道那时候会是什么一种情况。昨天在喷泉边程爽问我毕业了我们干什么?我说:“工作啊,你把东西往外卖,我把东西往外运。”然后我就看见了他一脸的失落。谁对未来不感到迷茫呢?其实我也知道在从校园走向社会的过程中,再坚强的人也会喊疼。社会哪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
高数老师不讲荤段子了,同学们也不玩手机不睡觉了。过完年回来,一个个跟一下子长大了十几岁似的。
不知道怎么的常喜没有来上课。我问他室友,他室友也不清楚。我的心里突然变得急躁不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自从和程爽恋爱我已经轻易不再想起他了。哪怕是他就坐在我的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会波澜不惊。可是现在却感觉到惶惶不安,整个上午心里跟堵了块东西似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中午在寝室的时候我告诉边静我心里不舒服。她趴在我胸前听了一分钟说:“心律整齐,心跳有力,健康得很。”然后又跟个江湖郎中似的给我把脉,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就差没有捋胡须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还在那儿摇头晃脑的,我一脚蹬过去她眼睛睁开了,眼睛红红的。丫原来是睡着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还有救不?”
“我向你保证,你再活六七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这是必须的,肯定活得比你长。”
“滚你丫的,我睡觉了,你另请高明吧。”说完就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我也把被子盖在身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难道是我在担心常喜?他丫缺课又不是没有过的事儿,我干嘛要担心他啊。再说我和他最多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也没必要为他提心吊胆的。
下午物流管理课上我的手机震动了,看是生号我就直接把它挂了。但转念一想有可能是常喜打过来的,我就溜出去按照那号码打回去。是我建血库的那家医院,有个病人需要输血,血型刚好和我相符。我说:“给他输,立马给他输!不够我身上淌的还有,只要不给我抽歇菜了就行。”医生被我逗乐了,说小姑娘真善良。
一整天的课我就没有认真听几句,放学时我收拾书本准备回宿舍。刚才打完电话后就直接把手机夹在书里,现在倒好,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然后投向大地的怀抱。无论我怎么抢救,它就是不省人事。
缀缀说:“这下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你爹妈给你换一个高档手机了。”我对这个手机情有独钟,用出感情了,觉得还是拿去修一下吧。
用惯手机的人突然没有手机会很不习惯。此时我就很担心会有人联系不到我。修手机的那个老板直接给我的手机判了死刑。他就跟医院里的医生一个样儿,扒开病人的眼皮看一眼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您至少动动刀子啊,或者拿两个电熨斗电两下,保不齐还活了呢。
晚上快熄灯的时候缀缀的手机震动着不停,屏幕上显示的是常喜的名字。缀缀直接就把手机递给了我。摁下接听键我还没说话,那边就说:“我找纪南!”
“我就是。”听得出来他很着急。
“王羲文出车祸了现在需要输血。她的血型很特别,很难找到和她相符的血型。你快点把你认识的人都带到医院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纪南帮帮我。”
我不知道如果是我出了事他会不会也像这样关心我,但我听到他近乎哀求的语气,立马决定要全力以赴的帮他。我说:“你别着急,我马上带领我们班女生过去。男生那边我会通知班长,王羲文肯定不会有事的。”
挂断电话我对她们仨说:“赶紧去敲511、510、509的门,把她们全都叫出来。动作慢一点儿,我立马废了她!”她们仨见我急了立马照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急什么。只是觉得王羲文不应该死。
我拿过外套下楼,缀缀拉住我说:“这样去这么多人也不是办法,咱们每年不是都有体检吗?到档案室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有血型相符的人,立马把他拉到医院放血。”
我一想也对,都把我给急糊涂了。缀缀打电话给辅导员,但得到的回复是档案室的管理员在家过年还没有回来。他妈的这个年过得是够长的。
到了后门班长已经和男生们集合好了,咱们班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团结。一群人走到路边拦出租车,拦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拦到,出租车看见咱们这么多人就是不肯停。我急了,冲到马路中间伸开双手把一辆出租车给拦下来。缀缀像个狮子似的向我咆哮:“你丫不要命了!”班长打开车门把里面的乘客拽出来,我和班长还有缀缀立马坐进去。还空出一个座位,我对边静说:“快上车啊!”
“下楼时把脚给扭了,动不了了。”边静边说边弯下身子揉脚。
“这么粗的脚也能扭到,邪门了。”然后把门用力地把车门甩上。说真的,我真的挺生气的。
在出租车上我掐着司机的脖子让他使劲儿踩油门。班长和缀缀拼命地按住我。
来到医院我看到常喜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我立马跑过来,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头上还缠着纱布,看来是和王羲文一起出的车祸。医生先给我们三个抽了血拿去化验。
常喜变得很憔悴,脸色白得跟上了粉底似的。
他对我说:“我真不知道失去王羲文我该怎么办。”那一刻我心里忧伤得跟北京秋天的天空似的,除了忧伤找不到其他的感觉。我们也相恋一年了,可是你何时如此的重视过我?
其他的人陆续赶到,在灯光下我看到有的人还睡眼朦胧,有的把衣服都穿反了,还有文娱委员,穿着凉拖鞋就来了。我打心里替常喜感谢他们。护士一一抽过血。咱班的宣传委员,以前体检的时候得三个男生把她按住才能抽她的血。而现在她只是闭着眼呲牙咧嘴的连吭也不吭一声。
常喜说在另一个大医院的血库里找到和王羲文一样的血型,但是太少根本不够用。我感觉今天怎么突然闹血慌,平时那些献血车收集的血都弄哪儿去了?
我就觉得常喜挺幸运的,前后两个女朋友都是贵族血统。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到走廊问:“哪个叫纪南?”我连忙跑过去说:“我就是纪南,是不是我的血可以救她?”医生点点头。我撸起胳膊说:“抽吧,抽干都行!”
我被带到病房,护士过来给我抽血。我看到我的血从静脉流向塑料管,最后流到一个袋子里去。一个寒假储备的这点儿营养现在又被抽走了。护士不断地安慰我让我不要紧张,我怎么能不紧张呢,这抽的可是鲜血啊,你以为这是水龙头,拧开了就哗啦啦流个不停。
缀缀过来陪我,她告诉我手术室那边不乐观。我吓得对护士说:“姐姐,您抽多点儿,我的血多着呢,您把它当自来水抽都行儿。”护士生气地对我说:“那也得有个度啊,万一里边的人没有出来再把你给抽躺下了,咱们医院可负担不起。”
“你干嘛为了王羲文连命都不要了?”缀缀问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觉得她要是死了常喜会很难过,可是我又不想看见他难过,就像他不想看见我难过一样。”
“就这些?”
“我也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可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缀缀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觉不觉得王羲文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
我卯足了劲儿冲她吼:“滚你丫的,寻亲节目看多了吧?我爸妈从来就没告诉过我我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
“行了,我也不跟你争。这里是医院,你俩儿的血都在这呢,做个鉴定不就行了吗?”说完扔下我走出病房。
我冲她的背影喊:“你敢!”
我被缀缀的那句话给吓住了,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一些片段。常喜生日上我看见王羲文和我一样喜欢翘腿,还有余婷君说的那句“王羲文和你长得挺像呢”还有舞蹈比赛时王羲文的一个老乡指着我问她:“这是你妹妹吗?”还有今儿一整天我都感觉莫名的心慌,还有最可怕的就是我们两个人的血型都这么相符。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这绝对只是巧合。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你姐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立马纠正她说:“那是我朋友,不是我姐姐。”护士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哦,你们看起来挺像的呢。”
估计是我抽血抽的太多了,感觉头晕目眩的。护士给我打了点滴。接着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做着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的梦。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户外面蓝天白云的,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床单上。医院里永远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常喜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一脚踹醒他说:“把缀缀喊来,我要上厕所。”
“缀缀回去了。”他揉揉眼睛说。我只好穿好鞋自己去。回来时他还在这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