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方慕清担忧地等待着,那边,被一把抱住的姜小语完全僵在了原地。
清清冷冷的薄荷味传入鼻间,似乎五脏六腑都徜徉着丝丝清凉,以至于混沌发热的脑袋慢慢恢复了清明,虽然眼睛还是没有恢复的通红,耳边凄厉的耳鸣声却渐渐减弱,浓重的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缓。
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在她发病的时候接近。
可现在,这个陌生的男生不仅没被自己所伤,还……
抱着自己。
陌生的男生、陌生的怀抱。
姜小语完全懵了,一直到耳鸣声逐渐消失,眼眶里痛苦的红色也隐褪殆尽,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乎是使出了吃奶力气把这个抱着自己的男生推走,然后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猝不及防被猛地推走,韩祁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揉了揉被推得生疼的肩膀,略显无辜地看着她,讷讷地说,“抱、抱歉,因为你刚才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就因为看上去不太舒服,你就能随便抱我了吗?
姜小语抿了抿嘴,没有搭话,却是沉默地盯着他看。
韩祁被她盯得自动消音,他显得非常局促。
见状,方慕清不由得开口,“小语,你别误会,韩祁的天赋是恢复治愈,他向来见不得别人痛苦的。”说到这里,她目露担忧,“不过,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那句略显亲昵的“小语”让姜小语有片刻的走神,但很快,她就淡淡地回道,“可能是突然知道自己真的是怪胎,受到刺激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惹得廖钧宴眉头直皱,“什么叫怪胎?照你这么说,幽魂学院东西两个校区的学生都是怪胎了?”
她哑着声音反问,“不是吗?”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天赋,只能说明我们是特别的,而不是什么怪胎。”方慕清向廖钧宴使了个眼神,友善地对她笑了笑,“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我们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这种能力也许会让人忌惮或害怕,但对我们来说,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姜小语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隐忍活了十多年,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的异常是因为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到底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那些遭受情绪催动后的所谓先天性听觉间歇障碍,那无法控制的自己,也许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过去了。
方慕清说的对,在普通人的眼里,拥有这种能力是多么令人忌惮害怕,就拿刚才来说,看见方慕清突然消失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也许对这里的其他人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一幕了。
想到这里,姜小语迟疑了一下,“可是,我好像……没有你所说的天赋。”
“你的天赋可能还没被开发。”廖钧宴冷不丁地插嘴道,“还记得我们早上的过招吗?你的力气很大,反应也很快,如果我的天赋不是感知的话,恐怕我打不过你。”
方慕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不似开玩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姜小语,“不是吧?就算是这里的高年级生,也没有能打过你的人吧?”
“天赋相克。”廖钧宴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
“可是,怎么开发?”
“有的人会自动觉醒,还有的人……虽然能感受到它的力量,但需要别人的指引,比如你。”
“指引?”姜小语想起了校长说的话,有些奇怪地问,“如果这所学校像你们所说的,是为天赋异禀的学生设立的话,你们为什么想逃呢?”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想逃?”廖钧宴反问。
“我不同。”姜小语摇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们也是。”
这下,姜小语愣住了,“你们也是?”
她赶忙追问道,“你是说,你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恐怕,大家都是一样的吧。”廖钧宴扫了眼几个同伴,苦笑了一声,“就好像进学校的那段记忆被人为删除了一样,没人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明明在家睡觉,可一觉醒来,就出现在寝室里了。”
“我也是。”说起这个,方慕清的眼底划过一丝黯然,“我只记得,那天我父母吵架吵得很凶,我回了房,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听着他们的叙述,姜小语忽然就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使得她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么说,大家都想逃离这里?”
“当然不是了。”闻言,廖钧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这里所有的学生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天赋,大部分的人在进来之前过得并不愉快,所以,除了我们几个,大概每个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关于这点,姜小语可以理解。
只是……
“那你们呢?”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随波逐流,更不喜欢莫名其妙地受人摆布。”廖钧宴轻哼了一声,“本大爷不想呆的地方,谁也留不住。”
“就因为这个?”
“怎么,你想留下来了?”廖钧宴瞪大眼睛看她,“我告诉你啊,我们离开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姜小语不解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只有修满学分才能从这里毕业吧?”廖钧宴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但是,据说,每一届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从此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杳无音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