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钟离雪颜的智慧,能凭着一点儿蛛丝马迹追寻月神从摩林城到月神庄,自然也就有办法找出,究竟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
真相出人意料,居然是公羊家族。
月神庄与七公国各个家族相交并不深,即便是公良思脉在他月神庄,也仅仅是因着公良思脉是他妹妹,而非他与公良家族有什么关系。而公羊家族,近年越发低调,原本是武道世家,却没见到几个出名的子弟。
这样一个公羊家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谋害月神呢?
月神绞尽脑汁,才将多年前的那一件事记起来,说给钟离雪颜听,钟离雪颜当场就表示不信:因着一件早就了结的陈年旧事,辛辛苦苦谋划这一出?将月神迷晕的药,世间罕见,带着月神离开之后,几乎没有留下痕迹。能将一个大活人送到钟离山,还没有惊动任何人。钟离山的房子里,居然被人装了那样的坚实牢笼与玄秘绳索,这一桩桩做下来,可非易事!
旁的且不说,只怕钟离仙人此时已经在查询钟离阁弟子身份了!
“红颜,真真只有这一件事。”月神看着钟离雪颜给他准备的膳食,终于是能下口的东西了。“若不是你问我,我连这件事都忘了。至于那个公羊家,我更是没什么印象,他们只偶尔给月神庄送些礼,也或许是回礼?都是姨娘和大夫人经手,我一点儿也不需过问,哪里知晓呢。”
“这就奇怪了。”钟离雪颜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仅仅因着一剑之仇,何苦如此处心积虑地报复?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最后,还是月神提议,到暗香阁去买消息,买当初被他砍了一剑的公羊艾希的消息,才终于得到一丝线索,让钟离雪颜猜出了真相。
那个公羊艾希,本也是公羊家族的骄子,那次被月神伤害,他也只当自己有错在先,对那件事并不纠结。然而,圣侠会结束,回到公羊家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修习内功的时候,内力总不能顺利行走于体内,总有些凝滞之感。
再请名医仔细探查,才发现,月神那一剑,偏偏就伤了他的几处穴道,那些穴道旁人或许并不在意,可对公羊家的内功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是以,月神居然毁了他的武道!
那件事早已了结,压根不好追究,更何况,这些穴道关系到自己的武功,也不好公开说来。于是,公羊艾希只能将苦果自己咽下。好在,他那时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也并非一心追寻武道,既然此路不通,便换一种方法生活也未尝不可。
于是,公羊艾希便走上了经商之路,后来娶妻生子,也算过的不错。
偏偏,命运不公,盛放一批珍贵药材的仓库失火,运送银两的大船沉湖,自己的宝贝儿子又被诊出患病,此生都不能修习武功。而家主公羊血海,忽然中风。
一时间,好似所有的不幸都聚到了一块儿,他还要撑起笑脸,去参加圣侠会。
偏偏,就看到了月神。
看到了,好似人生圆满的月神。
月神武艺高强,相貌不凡,相交的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甚至西岭国主都为了他,而以江湖人的名义远道而来。
可他呢,却只是与在那些人眼中俗不可耐的金银打交道。
看着亲手葬送自己武道前程的人在面前,志得意满,再想想自己仿佛被上天抛弃的命运,想想月神在人前何等潇洒自在,而他却为了生意而处处思量事事计较,公羊艾希的心扭曲了。嫉妒、不平从心底升起,几乎只是在红眼怒看月神的瞬间,他心头便定下了主意。
于是,他拿出大笔的钱,为自己的主意埋单。
经商这么多年,他最不缺的,便是钱。
周密思量、精心设计,他居然真的带走了月神。在路上,他几次想要直接杀了月神,或者将他弄醒,狠狠地折磨他一番,终究,顾忌到月神庄,还是没有动手。等将他送到钟离山,他真希望月神就那样被困死在那间房中才好。
比起被杀死,显然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更为残忍。
公羊艾希想不到,月神不仅没有被困死在那间房中,还从钟离仙人手底下逃了出来。
甚至,最后在钟离雪颜的调养下,完好无损,出现在他面前。
对于高手来说,杀人是很简单的事情。然而,这一回,月神却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没有动公羊艾希一根汗毛,只是对他说:“当年并非有意害你,你若纠结,我亦无法。此番事我且当做没发生过,你我各自回家。只是,若你心中还有恶意……”
“对于月神庄来说,一个公羊家族,也算不得什么!”
公羊艾希看着月神与钟离雪颜,眼神复杂。
钟离雪颜给了他一颗药,说是能改善他儿子的身体,或许可以让他儿子习武。如此行为,真的很让他意外。被找到的时候,他以为必死无疑,就连家族都要受他牵连,没想到,居然逃过一劫……
钟离雪颜陪着月神一起回到月神庄,那件事也没有告诉澹台君言,只说月神是陪着她回了昙华。澹台君言心中有气,在心里的账本上替钟离雪颜记了一笔。她真就信了,没有追问许多。
这件事月神没有和谁说起过,反倒是钟离雪颜,与西岭千秋喝酒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西岭千秋。西岭千秋当时没有动作,钟离雪颜也不在意。
谁都没想到……
“没想到,千秋居然会灭了公羊满门……”
想起当日在天涯客栈,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常的面容下,隐藏的是怎样的震惊。
沐艺可看着哥哥,“其实,西岭国主,真的很爱哥哥……”
“嗯。”
月神当即毫不避讳地承认,西岭千秋的心意,他如何不知呢。只可惜,今生今世,注定要辜负那一片深情
“可是……”
沐艺可看着手上的信件:“那这信,到底是谁寄来的呢?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