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听罢,半晌才叹气道:“父亲才走了几天?什么事儿都出来了。”
佟昌言去重整水师了,走了不过三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只让佟小锁感到烦躁。
萧氏也叹了口气。
她很讨厌这些事情。
早年为保住娘家姐妹,逃离帝京,后来又为了佟昌言,随着他南征北讨。
结果世道太平了,她却一天平顺日子都没有。
“对了,”萧氏感慨之后,又问她,“方才庄子上来说了翠柳的事情,你去看她了?还和她说了什么不成?”
佟小锁歪着头装傻道:“翠柳?我方才在庄子见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她出什么事儿了?”
萧氏从来不会怀疑佟小锁的,现在不过是顺口问问而已,便道:
“没事儿,那蹄子既然敢当逃奴,就该担着些后果。”
佟小锁一脸演出来的惊恐,完美得毫无疏漏。
萧氏看着女儿消瘦的身影,心疼道:“你先回去歇着吧,里面乱得很,等好了些,你再来请安吧。”
佟小锁乖巧地应声,却先让人好好照顾萧氏,而后才道:“娘,那我先回去了。”
……
佟小锁回到屋子的时候,子规和金盘都是恹恹的,一言不发。
冯妈妈之前还来叮嘱过,因为主家几乎都病了,所以让她们千万不要说今天的事情。
总该先顾及自家才是。
虽然知道不可以说,两个丫头又是懂事的,但那么大的事情憋在心里,如何能好?
佟小锁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呆,见子规把茶都倒在了茶盘里,才打起精神,开口道:
“这丫头是怎么了?看来明天,至少让大夫给你们开些定魂的方子。”
子规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忙将茶壶抬起,边收拾边蔫儿着精神道:“是奴婢不好。”
“吓着罢了,收拾了就是,没什么不好的。”佟小锁安慰她,又问,“金盘呢?”
“去要夜宵了。”子规说着,两眼依旧发直。
佟小锁突然生气了,当然不是对子规,而是因为涂点秋。
她好好的一个大丫头,平时最是沉稳的,却被吓成了这样。
“算了,”佟小锁推她去歇着,“今晚都在我这儿歇下吧,就算做了噩梦,有我在旁边,你们也好些。”
子规看了她一眼,眼眶红了。
“小姐,”她低声道,“那样的一个人,以后可要怎么相处呀?”
佟小锁“嗐”了一声:“什么怎么相处?既然知道她是那样的人,不相处就是了。”
她说得异常坚定。
不但涂点秋,还有九郡公,薛赟。
他要夺皇位,他要名垂千古,是他的事情。
但是他休想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
“好了,”佟小锁宽慰子规道,“这两天不太平,咱们先在家里待着吧,免得再出事情。”
子规非常赞同地点头。
“小姐也莫要多想了,奴婢服侍你歇下吧。”
……
佟小锁在家中一气儿待了七天之久。
难得清净又忙碌的日子。
因为萧氏都在萱堂侍疾,所以佟小锁自然也是每天萱堂和蕙心堂两处跑。
人都是晕病了的,不能找佟小锁的茬儿,而她为了帮萧氏分担一二,自然就要每天来回儿跑了。
最后,反而是萧氏心疼她,非不许她去了。
待到第七天晚上,三个病人可算是醒了过来,并且也知道喊饿了。
萧氏又照料了两天,听太医都说没事儿了之后,才终于觉得事了了。
待她回到蕙心堂的时候,佟小锁正好从小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自己在沈娘子指导下,亲手做的汤。
“娘回来了。”她一看萧氏回来了,立刻高兴地将汤碗给了子规,让她端回去,自己则过去替了子鉴,扶着萧氏往里去。
大约是太累了的缘故,萧氏的脸色异常惨白,佟小锁心疼坏了。
“娘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冯妈妈,太医走了吗?请人再回来给娘看看吧。”她回头,问跟在后面的冯妈妈。
萧氏忙笑道:“在那儿就诊过脉了,娘只是累了而已,歇歇就好了。”
佟小锁依旧担心她:“可是娘的脸色,真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萧氏的身子前后摇摆了一下。
而后,毫无预警地向后栽倒。
“娘!”佟小锁慌乱地喊了一声,要扶她,却因为害怕而腿软,以至于也跌倒在地。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抱着萧氏,手托着她的头,生怕磕到。
顿时,蕙心堂的仆妇丫头们乱成了一锅粥。
有抬萧氏的,有扶佟小锁,有嚷着请太医的,有叫着让把藤椅快搬出来的。
最后还是冯妈妈冷静地快些,指挥着众人,先将萧氏安置好了,又着急忙慌地让人请太医,又问佟小锁摔坏了没有。
佟小锁守在萧氏身旁,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只催着冯妈妈请人来看。
“不拘什么大夫,只要是帝京里有名的,都请来,”她急得额上已经冒汗,“妈妈我没经过这些事儿,只请妈妈看着定夺。”
冯妈妈忙道:“大小姐别急,等大夫来看再说,只是,老奴觉得该去致远侯府告诉一声,让舅太太来照料一二吧。”
佟小锁虽然六神无主的,但心思还澄明,刚想答应,忽然想起来表姐前几日胎气不稳,舅母急得和什么一样,便叹气道:“舅母如今还有表姐的事儿呢,不好再让她担心,还是依着妈妈,等太医看过了,再做打算。”
话音刚落不久,三个刚从佟家走出不远的太医,就被丫头们拖着袖子进门了。
佟小锁顾不上那些,只让人放了帐子,对三个太医施礼道:“三位大人医术高明,还请救我母亲一救!”
三位太医急忙避身回礼:“大小姐放心,我等必定尽力。”
而且这可是安平公的夫人!
安平公如今正在重整水师,那是皇帝极其看重的大事,若是真个安平公夫人出了什么事儿,让安平公伤心了,误了大事,皇上也会震怒的。
那他们这太医,还要不要做了?
是以,太医轮流把脉,三个加起来少说一百五十岁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很久,脸色却越来越沉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