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心里一阵抽痛,脸上的笑靥却越发灿烂,被人误会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是,他还是要受着。
百里溪深深吸了口气,其实,他虽然流连花街柳巷,但是他却没有碰过任何一人。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就算再浅淡的胭脂味他也无法忍受,所有,那些名妓就算想近他的身边他都忍受不了,在人前,他也只是做做样子。每次从**回去,他都会待在浴室里,泡很久很久的汤浴才会松口气,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
他站起身,转过身子望向清澈的湖面,湖水被秋风吹得起了涟漪,就像是他一向平静的心,被云萝的话搅得起伏不定一般,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混乱。
云萝见百里溪罕见的沉默,心里不由忐忑起来。她全身仿佛没了骨头一般,像是散架了坐在草地上,恢复理智的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后悔,她刚刚,是不是说的太过份了?
良久,他才转过身来,深邃多情的桃花眼里幽静深情,眼神清澈的像是湖水,满脸认真的温柔低语道,“阿萝,我可以叫你阿萝吗?”低沉的声音里,罕见的有丝丝恳求之意。
云萝有些摸不清楚状况,百里溪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这般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说话?云萝哪里知道,若是一个人真的爱上了,那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面子?早不知道忘到哪个角旮旯里去了。
云萝点了点脑袋,不就一个名儿么?爱咋叫咋叫。百里溪见云萝应了,心里一喜,桃花眼斜挑,像是盛开的桃花般妖娆妩媚,他上前几步,认真的看了看云萝,才说道,“刚刚是行云唐突了,对不起。阿萝,若是行云以后改了,不再去那些花街柳巷胡闹,那么阿萝,可不可以给行云一个机会?”
云萝被他的那妖娆的桃花眼勾得魂不守舍,脑子里回荡着他低柔温和的嗓音,他愿为自己而改变,是真的已经情根深种还是有什么企图?望着百里溪深情的眸子,云萝不由很是鄙视了一番自己,可是她却依旧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她和百里溪只不过匆匆见过一面,而云萝从来便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她期待的,是细水长流的爱情,润物细无声,在时间的滋润下,感情越来越浓郁,就像美酒,越酿越香醇……
他的声音宛若魔音,不断在云萝脑海萦绕,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可不可以……有那么一刻,云萝真的心动了,若是他说得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可以信一回?云萝死劲摇了摇脑袋,将那宛若魔音的话甩出脑子里,狠了狠心,道,“我,不能。”说完,她便将脑袋瞥到一旁,不敢去看百里溪的眼。
为什么,百里溪眼神幽怨的望着云萝,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三个大字。他的心一痛,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颤动和心痛。
云萝见状,不由很是头疼。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低头一打量,竟然是身男子的衣裳,她抬头一看百里溪只着了中衣,心里便了然了,要说没有感激那肯定是假的。这一醒来便是接二连三的打击惊吓,所以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披着他的外衣,也没有注意到百里溪身上只穿着中衣。
没有人的空旷园子里,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女子身上还披着男子的外衣,这情形怎么想怎么暧昧。
“谢谢你的衣衫。”云萝没话找话的想要转移话题,百里溪自是不依,他目光逼视着云萝有些闪躲的眼,心里微微一动,她,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的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丝丝奢念。
“阿萝,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心也好。”百里溪试探着说道,目光幽深,指节分明的手抚上云萝的脸颊,迫着云萝无法再闪躲。
云萝的眼被百里溪逼得只得看向挨得很近的那张俊美脸颊,那双泛着异样神采的桃花眼,她的心,好像跳跃的更加快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垂下眼帘,眼睫轻覆着微微闪动,声音里有些无奈的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我,又怎么能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百里溪眼神一闪,原来这个傻丫头是在纠结这个,他心里莫名的一松,脸上笑靥灿烂,桃花眼里满是喜悦,“时间会证明,我,百里行云,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阿萝,你就等着看吧。”他的话里,满是自信,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让云萝不由自主想起一句诗来,春风得意马蹄疾。这样的百里溪,让云萝也不由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信他?
百里溪似乎也看出了云萝心里的犹豫迟疑,他装作不在意的拍拍衣衫,朝云萝伸手道,“我的外衣先给我吧,不然我没法出去。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让人去把你的丫鬟找来,放心,我不会惊动太多人的。”像是知道云萝心里的顾忌,他的解释非常细腻。
要是熟悉百里溪的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惊得下巴脱臼,什么时候,百里公子也学会了解释?什么时候,百里公子会这般的体贴入微?
云萝点了点头,将外衣脱下来递给了百里溪。
接过有些微湿的外衣,百里溪默默看了眼紧紧抱着胳膊,瑟缩着坐在草地上的少女。这样的云萝,太过狼狈,也更加令人怜惜。百里溪暗自在心里发誓,以后,他绝对不会让她再这般狼狈。
百里溪走了,园子里只剩下云萝一人。云萝突然觉得园子里太安静,自己太寂寞孤独,一行清泪,慢慢从云萝眼里滑落,滴在她脚下的草地里,失去痕迹。
御花园里,女席这边气氛有些诡异。云葭早就回到了宴席里,她也把云萝被惠妃娘娘带走的消息悄悄告知了大伯母和祖母。于是,气氛就开始诡异了起来。
云老夫人端坐在特备的宽大靠椅里,脸上神情变化不断,她的目光,时不时地便有意无意的瞥向高坐在皇后娘娘身侧不远处的一名妩媚妖娆的贵妃身上,目光里满是审视。而且,云老夫人的打量根本没有任何掩饰,就那般明目张胆的扫视,却没有解释什么。
妩媚女子眉头微蹙,正是如今宫中圣宠正浓的惠妃娘娘胡氏,她见云老夫人那般不加掩饰的针对自己,脸上满是困惑不解,心里更是疑惑,她可是从来没有得罪过云家啊,云老夫人这般又是何用意?
云老夫人见惠妃的反应后,心里便暗道糟糕,这事情看来不是那般简单,萝姐儿怕是会……想到这,她的心都是一颤,她的萝姐儿,那般乖巧懂事,那般有灵性的一个孩子,可不能在这个满是阴谋的地方出事。
她颤巍巍的从宽椅里起身,老迈的身子就要俯下去跪拜,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百里氏见状,连忙朝侍立在一旁的老嬷嬷和宫女使眼色,将云老夫人搀扶着,脸上满是温和的问道,“云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这般做,不是折我们这些小辈的寿么?”
云老夫人身子歪在身边的老嬷嬷怀里,眼里已经有了泪意,声音焦急的道,“刚刚老身家里的五丫头去更衣,是老身家四丫头陪着一起去的,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一个叫做绿芜的宫女,说是惠妃娘娘要见见我家五丫头。四丫头回来就告诉了老身这老婆子,老身当时便很纳闷,惠妃娘娘不是一直在这席上坐着么,要见个面还不简单,怎么还让人带到其他地方见面,又怕是娘娘有什么悄悄话想说。所以老身呀,就一直在这等着,等惠妃娘娘离开去见我那不争气的五丫头,可是到如今也没有惠妃娘娘您去,所以,老婆子我呀,这心里有些发憷啊……”说着,说着,云老夫人一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席上众人心里也有些哀戚,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扫向那妩媚女子。
妩媚女子惠妃见状,脸色刷白,站起身来,解释道,“老夫人,本宫是真的没有让人找过云五小姐,若是本宫所为,本宫怎么会这般明目张胆,一丝顾忌也没有的直接说出本宫名讳,还留着云四小姐回来通风报信?”这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有人有意嫁祸给惠妃,破绽更是百出。下方有人听了,也是暗自颔首。
云老夫人也是明理的,她疲惫的在宽椅上靠着,有气无力的道,“老身也明白,所以老身才着急啊。老身就怕我家五丫头年纪小,丢了命也不自知啊。所以老身恳请皇后娘娘,让人去找找我家丫头,说不定,还有救。”说完,她的脸上满是悲痛,萝姐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皇后百里氏一听,脸色也是微变,立马便当机立断的吩咐道,“立秋,传我谕令,着人立刻在宫里找寻云五小姐的下落,快去。”一直侍立在皇后身侧的一名年轻宫女上前几步,领命下去吩咐皇后娘娘的谕令去了。皇后又接着道,“李嬷嬷,你去皇上那知会一声,就说云五小姐怕是不好了,让皇上有些准备。”一名老年妇人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也离去了。
下方,众位宫妃嫔妾,世家夫人小姐,高官女眷,脸色各异,看着皇后娘娘雷厉风行的样子,没有了刚刚开始的端庄秀雅,心里都是暗道,皇后娘娘果然是个厉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