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洪礼辉想拦,也来不及。
当年安织造为了对付老是闹脾气的妻子,研究出这个开门法,早就在安柳两家流传了。身为安家的嫡长女,安明儿当然也会。
迎面看到的就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雪,她还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泪珠。
安明儿沉着脸上前:“洪小姐,请让一让,我要给我表哥把脉。而且你们孤男寡女,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柳睿好像很舒服,脸色苍白,连脸上都有好几处伤口,笑得懒洋洋的:“小福。”
洪礼辉跟了进来,拉了一把被吓傻的**雪。他也没有见过女老板这个样子。他低声对自己的妹妹道:“这是柳少东的未婚妻,安大小姐。吟雪,不要失礼。”
说着,他就把**雪从位置上拉了起来,拉到了一边。
安明儿松了一口气,俯身朝洪礼辉行了一个礼,低声道:“招呼不周,就不送了。”
洪礼辉点点头。这个当口,不适合惹恼这头已经要变成母狮子的女人。他把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雪,走了。
柳睿还是笑得懒洋洋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小福,你在吃醋。”
安明儿冷不丁地道:“你怎么没砸死?”
“……”
她好像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直接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给他把脉,然后检查伤势。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她一边哭一边道:“你把我锁在家里锁了一天,然后自己跑出去砸得半死不活,才放我出来?柳睿,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柳睿的手都抬不起来,只温柔地望着她,“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哪里好?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不为你自己想,好歹也为我想想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雪说了一样的话,不由得一顿。
柳睿笑得牵动了伤口,疼得冒出了冷汗,但他的表情一丝也没有扭曲,甚至他还在想,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抱抱她:“好宝贝,为了你,我也绝对不会死。”
安明儿的手指划过他肩侧的伤口,忧心忡忡:“得缝针……”
柳睿望着她,突然道:“好疼。”
安明儿吓了一跳,忙支起身子:“哪里疼?我压到你了?”
柳睿又笑了:“哪里都疼。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你真是一点心肝都没有!”安明儿又气又笑。
柳睿还是笑,有点无赖。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俯下身,一个温柔的亲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他用额头蹭了蹭她的眼睛,好像想替她擦掉泪水。
安明儿把手放在他温暖的胸口上。
他低声道:“小福,我还活着。”
安明儿再次泪如雨下,但终于放松了一些,她把脸贴在他脸上:“你太没有心肝了。受这么重的伤还是这副样子。”
柳睿低声道:“我有。这点伤不算什么。可是你别哭,你哭,我心疼。”
“……都这样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我说了我说的是真心话。”柳睿嘀咕着。他的眼前有些发白。其实他很累,伤口也很痛,一直在冒冷汗。可他还是想跟她说说话。
作为大夫,安明儿焉能看不出来。她忍着眼泪,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好像一下子就放松了,也不再说话。
安明儿轻声道:“睿哥,你睡一会儿……等我师弟来了,我们给你缝针。”
柳睿闭上了眼睛,声音低不可闻:“男的女的?”
“……”安明儿吸了吸鼻子,笑了,“女的。”
他这才安然陷入沉睡。
安明儿望着他的睡颜,好半晌,心中还在一抽一抽地疼着。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摸他在梦里还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低声叹道:“冤家……”
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一定是。
清苑是柳家在晋阳的别院之一。为了方便,柳家人在选定的官窑位置附近买了这个院子。这原本是一个本地大户的别院,不过柳睿也不计较这些,毕竟他也不常住在这儿。
天朝巨富之家为自己的在外奔波的子嗣准备了最优越的享受条件,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继承人自律坚毅的个性,不怕他会贪安忘公。
柳睿让人在院子里种满了菖蒲。此时正盛放,大片大片的绽露出清新的颜色,叫人心旷神怡。他要自己会在的每个地方,小福可能会看到的每个地方,都要她喜欢。
也许总有人怀疑安柳联姻的目的,也许总有人猜测柳睿这么努力做一个好良人和他追求完美的个性的关系。但若是真是薄情,他本可以不必如此。
安明儿站在窗边,看着满园的菖蒲,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顾长青珊珊来迟,还带了一块牛皮糖,伊蓄伊大小姐。她自称是听说柳大少受伤了,替父亲来看望。但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飘荡的女孩子,八成是翘家出来的。
被缠住的顾长青也没空管她,他赶得满头大汗,一见了恢复原貌的安明儿就问:“你相好呢?”
安明儿止住了要跟伊蓄打招呼的本能,脸色有些苍白地望向他:“在里面。师兄,他的伤口还在渗血,明天起来誓必会发烧。”
伊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很聪明地退后了一步。她起初对这美人的敌意也被一句“相好的”给打消了。
顾长青随安明儿进了房,只看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人,立刻就道:“他死不了。”
安明儿接过他放下的医箱,低声道:“师兄,这次塌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的仇家这么多,总有一天会被人得手。”
安明儿顾不上跟他贫,急道:“他不能真的躺在床上两三个月。也不能让人知道他的伤这么重。”现下官窑因为上次塌陷,人心还没有从惶恐中恢复过来。此时柳睿若是再倒下,只怕更难收拾。
她知道他把生意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若是真要他好好呆在床上养两三个月,只怕他会因为焦躁而使伤势更加恶化。
若是让那些背地里的人确定了他的伤势,只怕到时候更会兴风作浪。
顾长清已经打开医箱,取了银针泡了药,放在火上烧,低声道:“你把他叫起来。”
安明儿上前,坐在柳睿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睿哥,醒一醒。”
其实从顾长清进门开始,柳睿一直醒着。
此时他便睁开眼,做出一副刚醒的样子,回头冲安明儿笑了笑:“小福。”
顾长清哼了一声:“脱衣服。”
安明儿连忙把柳睿扶起来,其间飞了不少力气。她给他宽衣,宽阔的肩膀上缠着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半。蜜色的胸膛上有不少伤痕,布满了因为起身而疼出来的冷汗。她的眼泪又要掉出来,引得柳睿又一阵心疼。
这时候,顾长清冷冷地道:“真正的医者从不在为病人诊治的时候掉眼泪浪费时间。你若是做不到,你就出去,不要留下来妨碍我。”
柳睿微微皱眉。
安明儿忙擦擦眼泪,站起来,替柳睿把肩头的绷带拆下来。柳睿一只手骨折,现下只靠另一只手支着床栏,显然很吃力,脸色也已经痛得苍白。安明儿从一边的水盆里拧了帕子来替他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渍。
顾长清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他不能用针法止痛。”
安明儿讶然:“为何?”
因为柳睿的手脚都断了,坐都坐不稳。若是用针法令他失去痛觉,到时候一松懈,一针没缝好,会影响愈合。
安明儿怀疑他是故意想捉弄柳睿。但以顾长清的敬业,他又不像是会故意作弄病人的大夫。
柳睿低声道:“缝好,我多久能出去?”
顾长青的眉毛一挑:“三天。若是你不怕死,两天也可以。”
半晌,柳睿道:“小福扶住我。就这么来。”
“睿哥!”这是缝皮肉啊!不是补衣服啊!
顾长青笑了,有些邪气:“好。我就看中你是条硬汉。”
“小福,扶着我。”
“睿哥!”
“小福!”
安明儿忍住眼泪,坐在了柳睿面前。柳睿一只手支着床栏,她伸手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里。
顾长青递给他一张帕子:“咬住。”
柳睿张开嘴,咬住了。
然后顾长青开始缝针。这个伤口又长又深,而且是被塌陷砸伤,不像利器所伤一样规则,伤口处甚至有些是破破烂烂的。顾长青先是毫不留情地拨开他的血肉,在里面上了伤药。然后就取了针来,一针一针地给他缝上。
“放松你的身体。”
柳睿实在很想破口大骂,有本事他也让他拿针刺刺看,看他能不能放松。
但他还是努力吸气,放松虬扎成坚硬石块的肌肉。鼻端柔软的体香能稍稍抵消一些疼痛。为了不让自己痛昏过去,他开始胡思乱想,试图麻痹那痛楚。
她紧紧地搂着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去支撑他的重量。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里这个男人用作止痛剂,在思想里变着法侵犯。
作者说:这是兑现承诺的第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