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地板其实很干净。”司命和念薇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习惯腹诽,一个可以淡定的说出来。
“哈哈哈,你,你说什么?”慕子南笑得太投入,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司命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命指了指地板,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想笑得在地上打滚,所以才好心提示你一下,地板很干净,你可以放心打滚的。”
慕子南不笑了,语气森然:“小子,你居然让我去地上打滚,活够了是吧?”
“没,我只是提议,做不做还在你。”司命回答得面不改色,就跟没听出慕子南话中的威胁之意似的。
“这么说你倒是好心了?”慕子南惊讶于司命的镇定,觉得这小子和上次见面似乎有所不同了,不过不怕死这一点倒还没变。
“也说不上,只是看你很需要罢了。”司命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又指了指床上的人,“比起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你不觉得应该先去看看他么,他好像只剩一口气了。”
“没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慕子南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司命,道,“现在我们先来谈谈报酬的问题,你,或者你爹救了他一命,想要些什么?”
“报酬?什么都可以吗?”司命就是冲这报酬来的,当然不会推拒,反而很坦荡荡的提出要求,“我想学武,跟你学。”
若是正常的武林高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会或直接或委婉的回绝,他们那样的人就算要收徒,也会慎之又慎精挑细选,可慕子南是用正常人的思维能衡量得了的吗?
显然是不能的,于是当老六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时,最先看到的不是应该赶来接自己的十七,而是一张他印象非常之深刻的一张嫩脸。
“哇,你怎么在这儿?!”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歹也算得上一流高手的老六在看到司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伸手捂住腿间,可见上次李昱修那一下对老六来说是有多刻骨铭心。
司命的心情原本十分恶劣,因为慕子南答是答应了教他习武,也如他预料一样在他拜师之后要带他离开盛庆,但司命没想到慕子南竟然说走就走。不要说给他时间好好的做祖父和父亲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同意自己去学武,更别说再和念丫头道个别什么的。
慕子南直接就提着司命去了李之柏的房间,拍醒梦中的老人家,也不管人家惊愕的表情,直接道:“老头,你孙子借我几年,到时候再还你,别太担心啊。”
司命匆忙间只来得及丢下一句:“爷爷他不是坏人你和爹别担心我会写信回家的……”就被慕子南带走了,后半句“替我转告念薇一声”李之柏是否听见了他都不确定,慕子南武功太高,抱着他还扛着昏迷中的老六都还能轻松跃上屋顶,片刻间就飞离了李家。
司命知道是自己对慕子南抽风的性格估计不足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没和慕子南较劲试图让他调转马头回盛庆去,只坐在车上考虑如何尽快安抚住李家那父子俩,一个老一个弱的,可别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急出个好歹来……
老六这一声惊抓抓的叫喊让司命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老六一眼,正好看到老六那极具暗示意义的一捂,愣了十分之一秒就明白过来,心情指数顿时上升不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啊,铁……师……伯……”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在这儿……咦,咦咦咦?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老六还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正考虑要不要先暴揍这臭小子一顿再说呢,就被司命一个加长音的称呼给炸得再次惊叫起来。
“铁师伯啊。”司命看着老六,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呵呵,喊慕子南一声师傅是看在文曲的面子上,其他的这些人得了自己一句长辈的敬称的话,可得付出些值当的代价才行。
“你,你想干什么?”两人视线相对,铁老六再次做了有损自己高手形象的事情,抱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另一边缩了缩。
因为长期和非正常人类慕子南相处,铁老六的直觉已经被锻炼的极为敏锐,刚才那一瞬间司命给他的感觉和十七准备算计人时一模一样,都让他头皮发麻,本就没来得及起来的气场再次滑落低谷。
“我什么也不想做。”司命盘着腿坐在马车另一边,并没有移动的意思,“你还是别乱动了,伤还没好呢,难不成还想让师傅给你治一次不成?”
“你师傅又是谁?”铁老六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硬着头皮问道。
司命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师傅,有人找。”
“唷!”驾车的清瘦男子回头冲铁老六露齿一笑。
“十七?!”得,铁老六今儿是注定受刺激过度了,车门前那个笑得灿烂无比的人不是易容后的慕子南还能是谁,铁老六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司命问,“他是你徒弟?”
慕子南笑眯眯的点头:“是呀是呀,我昨儿个才收的,怎么样,很不错吧?”
“他是你师傅?”铁老六不死心的把手指移向慕子南,气息微弱的问司命,铁老六觉得,之前所受的几乎危机性命的内伤也抵不上现在这一刻他受到的刺激大。
“嗯。”司命言简意赅,干净利落的掐死了铁老六最后一点希望。
铁老六:“……”
可怜的病号被打击过度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不说话,司命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于是一路沉默下去,直到傍晚到了客栈歇脚,铁老六才非常迟钝的想到一个问题:“十七,你这是要带着他回去?”
慕子南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啊,我的徒弟么,不跟着我怎么行?”
“什么!?你真的要带他回去?”铁老六又不淡定了,一路上修养回来的力气几乎全耗在这一嗓子里了,要不是力气不够估计都要从床上蹦起来了,“你有没有搞错,组织是能随便进的吗?!你看看他那瘦不拉几没几分力气的样子,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瘦不拉几,没几分力气?
正在倒茶的司命闻言挑了挑眉,把一杯茶放到慕子南面前,非常自然的接过了铁老六的问题:“抓人的技术。”
“啥?”铁老六没反应过来,但慕子南却瞬间体悟,笑了起来,眼带赞赏的看向司命:“说得对,不愧是师傅的乖徒弟!以后等你跟着师傅学了本事,保证你想抓哪里抓哪里,想抓几下抓几下!”
“你他N的有种再说一遍!”铁老六明白了,也怒了,被一个小屁孩袭阴并且好几天起不来床这事绝对是他有生之年最憋屈的事情,这俩人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提,当他是泥做的没脾气吗?
“铁师伯你冷静点,作为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子置气是很幼稚的行为。”司命一脸认真的看着铁老六,语气非常诚恳,“作为晚辈本应该竭力满足长辈的要求,不过铁师伯您这种喜欢被人揭伤疤的爱好师侄真的不是很能理解,被人揭了一次还要求揭第二次会让你身心舒畅吗?”
铁老六:“……”他现在有那么一点儿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会被十七看上了!!
“好了乖徒弟,你师伯身体不好,别把他气出毛病了。”慕子南估计是看徒弟大战老友看得很爽,居然破天荒的出来做和事佬来了,“老六啊,我家徒弟年纪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哈,大人嘛就该大量些唷,何况本来也是你先说人家坏话的。”
“我什么时候……”铁老六想起来了,自己刚才是有说过这小子“瘦不拉几没几分力气”来着,可是,这顶多就算是不怎么善意的实话吧,哪里算坏话了!铁老六无语望帐顶,他现在彻底明白了十七是怎么看上这小子的了!
嘴巴毒,记仇,眦睚必报!简直就和小时候的十七一模一样!!铁老六看着司命,默默的给他贴上一个“幼年版十七”的标识。
这边一行三人不紧不慢的往组织行进,司命担心李家父子会忧虑过度,早早就在途中写好了足以安抚两人的信件,到了驿站处就把信送了出去。
而李家这边的实际情况比司命猜想的要好上那么一点点。李之柏半夜看到孙子被人带走,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过了许久彻底清醒了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时司命都已经被慕子南抱着飞出盛庆城了。
李之柏虽然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孙子临被带走时留下的那句话显然还是起了一定作用,至少他没有马上慌得嚷嚷起来,经过后半夜的考虑,他决定暂时把这事对李纪勤隐瞒下来,毕竟李纪勤身体太不好,不能受大刺激。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李纪勤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说法:昱修被李之柏的昔日好友,一位隐世而居的大文豪看中,特意收做关门弟子,被带去游历四方,过几年学成便会归来。
李纪勤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来他十分信任父亲,不会怀疑他说的话,二来就是司命的信恰好送到,爷孙俩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司命将慕子南形容为一位隐世高人,说自己决定跟着他去学些本事再回来,请父亲祖父不要担心云云,彻底消除了李纪勤心头的那点疑惑。
至于李之柏,虽然还是很担心孙子,但托了项云纲帮忙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只好拿着信宽慰自己一切如司命所说不会有问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