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忐忑不安在夫人寝院的院子外来回走动,好不容易从佛山寺赶回来,想要禀告夫人,却又因为夫人在接待重要的客人迟迟未接见。
她终於忍不住抓住路经过外院的绿柳询问道:“绿柳姑娘,老奴到底什麽时候可以见到夫人。”
“这个……”绿柳猛然把手臂抽回,“我也不晓得,夫人接见亲戚,一时片刻还抽不出身来。”
“能麻烦绿柳姑娘告诉夫人一声,是有关於六姐儿的事……”
“陈嬷嬷,这件事夫人早就知道了,只是她什麽也没说,我们也不好传递什麽消息过来,你还是等等吧。”不等陈氏把话说完,绿柳强硬打断道。
“可是……”还来不及开口,绿柳进入院里厢房里,倾听房间里隐约传来的谈笑声与自己内心的心急如焚有如天壤之别,陈氏担心小姐的危况,忧心忡忡继续在院子外徘徊。
绿蝶接过绿柳端过来的茶水,细致柳眉微微一挑。
“陈嬷嬷还未走?”
“是呀,还守在外头。”绿柳撇撇嘴角,神情有点不耐。“都叫她等了,还是不断询问夫人何时有空,不明白那名痴儿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小命归西也省得大家的心。”
“绿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要是被夫人听到肯定掌你的嘴。”绿蝶轻斥道:“不管怎麽说对方是主子,再怎麽不济也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再胡言乱说下去被夫人听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又没说错什麽。”绿柳忍不住嘀咕,但也知道在夫人面前绝对不能提起这件事,生下的孩子是痴儿这件事是夫人心里永远的痛。
等到送完客人离去之後,绿蝶不经意的提起陈嬷嬷在外面等着夫人,方氏皱皱眉头。
“她怎麽还没走?”
“陈嬷嬷说六姐儿掉进湖里犯病,要跟夫人说一声才能走。”
“将她打发下去,叫人拿二十两钱给她,顺便和她说一声,等六姐儿病养好也不用回来,先在佛山寺好好生养,有空会派人去看她们。”
“夫人,您打算提早送小姐过去?”绿蝶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尽管脸上一闪而过,但全落在方氏的眼里。
“绿蝶,君儿跟我说,外头已经渐渐有风声说我们沈家有名痴儿,这件事我压了十几年,但到最後还是压抑不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她快点送走,别让任何人发现。”
绿蝶微启双唇欲言又止道:“可是痴儿的事早就有人绘声绘影地流传出去,夫人为何到现在才紧张将六姐儿送走?”
方氏眉头深锁,“你应该知道二小姐的婚事,我是花了多少的心思才扯上这条线,但前些日子南宫家的夫人有意无义试探我这件事,让我心中开始惊觉,若这样下去这门亲事成不成还是个大问题。”她顿了顿又继续道:“绿蝶,你应该也知道我除了六姐儿外,还有一名嫡女以及好几位庶女,得为她们的未来做打算,如果因为六姐儿的存在,导致我们沈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儿子又娶不到好媳妇,我岂不是成为沈家的罪人。”
“夫人说的是。”绿蝶眼睑低垂,知道夫人要的只是有人附和她的话,而不是自己的意见,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要把六姐儿送走,日後只要不承认,流言永远不可能变成事实,日後等到儿子娶到好媳妇、女儿嫁到好人家,再把人接回来吧。”沈家大夫人煞费苦心叹口气,但二人都知道要让六姐儿回来是不可能的事,她这一辈子注定要老死在佛山寺上。
方氏心里有点不舒坦及罪恶感,再怎麽说那个孩子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到最後她安慰自己这麽做是为了其他子女着想,要怪就怪六姐儿为何生来就是名痴儿。
“下去把话带给陈嬷嬷。”摆摆手,方氏有点意兴阑珊,话才刚说完,门外敲着急促敲门声。
“夫人,绿柳有急事禀报!”
“进来吧。”方氏眉头一皱,知道绿柳不是那种容易惊慌的丫头,必定有事才会这麽着急。
门一打开,她匆匆忙忙福个礼。
“发生什麽事?”方氏看到她脸上着急之色。
“是二房,二夫人正准备冲过来说要找夫人算帐。”
“算帐!?算什麽帐?”方氏挺直腰,严肃微眯起眼眸。
“二夫人说你利用奴婢,陷害她的子女,她要上门找公道。”绿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远处听到喧嚣的吵闹声,声势浩大的直闯而入。
“陷害她的子女!?怎麽不问问她养出来的骚蹄子做了些什麽好事?”方氏发出冷笑声,像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毛氏上门来想自讨其辱,她绝对奉陪。
“夫人,在稍早时五姐儿的侍女哭哭啼啼跑去找二夫人……”绿柳马上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方氏时,方氏脸色一僵。
“你说三姐儿的侍女跑去找沈红清,趁机将她迷昏後,等她醒来时却发现与表少爷赤裸裸躺在床上?”听到这消息,她脸都绿了。
绿柳拼命点头,“三姐儿的侍女在事後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二夫人上门兴师问罪外,还要讨那名消失的婢女,要夫人要个交待。”
“交待什麽!?自己的女儿管不好,还把罪赖到我身上不成?”方氏烦心挥挥手,心中有个底该如何推托。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毛氏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咬牙切齿道:”嫂子,你把那名死丫鬟藏到哪去了?”
正当内院吵的不可开交,完全忘了外院还有人苦苦守候,陈氏心里愁苦又无可奈何,听到内院的吵杂声,想到可怜的小姐还在生死关头间,却没有人记起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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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这是沈红颜醒来後第一个感觉。
浑身无力,整个人病奄奄,呼出来的气息有气无力,连抬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睁眼黑白分明的眼眸,眼圈下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显得憔悴与无助,乾裂的唇瓣及火烧般的喉咙,提醒自己是名脆弱无助的病患。
“姨……”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沈红颜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一次,直到眼前出现一张面无表情又泛着胡渣的脸孔时,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猛然起身,却忘了手脚无力,手一软,整个人往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她以为眼前这名男子会闪,但他却动也不动任由她砸了过来。
“疼!”她感觉自己的鼻尖好像撞到坚硬的墙壁,眼泪不自觉浮起,这个男人的胸膛是用什麽做的,跟铁块一样硬!
“病人就应该好好躺好。”她听到冷漠如初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