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宇一动也不动，任由林依依打他骂他。
过了好一会儿，林依依累了，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而他的身体，晃晃悠悠，继而仰靠着椅背。
“唔唔唔唔唔……”林依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小声地呜咽起来，“这可怎么好？我要怎么跟欢欢说。我对不起她啊，我们姜家都对不起她。”
有两行清泪顺着姜辰宇的脸颊缓缓下滑。
他动了动腿，然后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深邃，像是在跟林依依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时念欢在昏睡了十个小时候，终于悠悠醒来。
“欢欢，你醒了？”姜辰宇就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表情相较之前多了几分生动。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姜辰宇，又像是在打量整个房间。
“这是哪儿？”她恍恍惚惚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觉得头那么疼呢？为什么总觉得之前好像经历了一件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姜辰宇犹豫着开口道：“医院。”
“我为什么在医院啊？”
“你……出了车祸，不过，现在没事了。”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很简单地就这么对姜辰宇的话表示了相信，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感兴趣的了。
姜辰宇此刻的内心极其复杂。
有些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一向无比勇敢的姜辰宇，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既然没事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她突然又开口。
“额……这个……”
“不可以吗？”睫毛微微颤动，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姜辰宇用力地咬着牙，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整个人更好受一些。
她手撑着床，似乎想要坐起来。
姜辰宇吓住了，慌忙按住她：“你不要乱动。”
“为什么？”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无比认真地开口询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乱动？我……我……”
“怎么了？”姜辰宇看着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焦急和担忧。
她的小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眉头都拧在一起：“为什么我肚子那么疼？好疼好疼。”
“你不要乱动。很快就好了，等到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可以出院了。”他移开视线，尽力安慰着她。
“不……我的孩子呢？姜辰宇，我的孩子呢？”
之前还隆起的肚子，这会儿突然瘪瘪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丢掉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心很疼很疼，像是在被人用力地撕扯着一般的感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握着她的手，低着头，发自内心地道歉。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拼命追求的，和自己内心最想要的，真的是同一样东西吗？
为什么会失落呢，为什么会痛苦呢？为什么会存在那么多让自己不开心的情绪呢？
时念欢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姜辰宇就这么苦恼又愧疚地守在她身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却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时念欢从那之后，就没有说过话了。
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她没有流眼泪，只是坐着发呆，眼神空洞而无神，整个人周身都流露着一种特别的悲伤来。
姜辰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一些。
他就陪在她身边，给她讲网上那些好笑的段子，跟她说他以前从来都不会看也不会感兴趣的明星绯闻，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每一天都在心里祈祷，希望下一秒钟就能看到她的脸上绽放一抹好看的笑容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可以代她承受她人生的所有痛苦。
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现在这般，看着她痛苦。
“欢欢，医生说我们今天可以出院了。我们收拾东西，回家好不好？”他很温柔地帮她用毛巾擦脸，顺便征求她的意见。
而她，却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点头或摇头都没有。
姜辰宇特别特别难受。
“欢欢，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吓唬我？我会担心你的。”
“……”
“欢欢，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伤心。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没有事已经是大吉了。再说了，我们还那么年轻，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啊。”
“……”
“欢欢，你到底打算怎么样？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吗？”
“……”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姜辰宇循声望去，视线范围内出现了林向阳那双无比焦急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面颊。
先是愣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随即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听说，欢欢她出事了，就赶过来看看。”林向阳的眼神像是黏着在了时念欢的身上，从进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了。
他走近，眼神更显担忧。
“她……现在没事了吧？”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
姜辰宇摇了摇头。
“这……欢欢。”林向阳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哪怕可以更像一个表哥该有的样子，可是看到她时，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情，那种焦灼，那种恐慌，那种担忧，满满的交杂在一起，让他变得不再是他自己。
而是一个，可以为了她做出任何事情的人。
意料之中的，欢欢并没有反应，就像听不到一样。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好像完全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扭头，终于看向姜辰宇，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质问。
姜辰宇强迫自己收回此刻心里那点儿不舒服的微微的醋意，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人这会儿关心时念欢的心情还是同一的。
“我也不知道。她不想说话。”
“可是，这个精神状态不对啊。不行，医生怎么说？”林向阳摇了摇头，很明显对姜辰宇给出的答案很不满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