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她现在还在急救室。”姜辰宇缓缓开口。
时念欢解开安全带，有些茫然地下车。
直到这一刻，经历了一路上的沉默，时念欢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
医院的走道上，站了好几个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到时念欢和姜辰宇出现，齐刷刷地向他们投来注目礼。
“姜总。事情已经办妥了，莫小姐现在正在里面抢救。应该没有大碍。”一个带头的男人对姜辰宇毕恭毕敬地开口说道。
姜辰宇摆摆手，神色淡然：“好的。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是。”
看到一行人离开，耳边再次恢复安静，死一般地安静。
时念欢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姜辰宇，目不转睛地看他，带着探究和疑惑，似乎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任何一处肌肤和毛孔变化。
“坐吧。”姜辰宇指着时念欢身后的椅子。
时念欢摇摇头：“凉。”
姜辰宇没说话，他的神色间带着几分哀伤，就这么淡淡地看着时念欢。
两人相对无言，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
原本外面朦朦胧胧的夜色，这会儿慢慢变得大亮。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而现在天已经晴朗起来，太阳从冬天露出一丝丝的面容来。
时念欢的心里压抑得厉害。
终于，门被打开，医生率先走出来，后面跟着一群人，推着一张病床。
哪怕时念欢知道那张床上躺着的人就是莫莫，她也没有勇气走过去询问一句，她还好吗？出什么事了？严重吗？什么时候能出院。
姜辰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时念欢，然后缓缓走上前去。
“你好。”
“病人家属吗？”医生淡淡地打量了一眼姜辰宇，还有站在他身后的时念欢。
“是。”姜辰宇点头。
“你们先跟我过来。”医生的面色比姜辰宇的还要沉重，她既没有说一大堆安慰的话，也没有说不用担心之类的，反而是要让他们跟她走。
时念欢感觉自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病床上的莫莫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只有咫尺的距离，只是一晃眼，便又缓缓从她身边离开。
时念欢的视线追随者那辆推车，眼泪终于还是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那一晃眼的功夫，她看清楚了莫莫的脸。
姜辰宇快走两步，来到时念欢的跟前，一伸手便将她揽入到自己的怀里，小声地开口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已经好了，不会出事的。”
时念欢点头，然后又摇头，她脸上的泪水把姜辰宇胸前的毛衣都打湿了。
时念欢泣不成声，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问姜辰宇：“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
后来无数的日日夜夜，时念欢回想起来莫莫出事后，她无意间瞥到的那一眼，眼泪都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的莫莫，永远都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莫莫，会说脏话，会大声地笑，会打抱不平，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从来不会做坏事，一件坏事儿都没有做过。
就是这样的莫莫，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上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时念欢闭上眼睛，都是刚才看到的场景。
莫莫一向柔顺的长发沾满污垢地散在脑后，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眼圈上是红的，是紫的，是青的，鼻子上小小的伤疤，还沾满了血迹，看不出来是用什么工具伤的，嘴角撕裂开来，嘴巴肿着，整个脸都肿着。
时念欢不敢想象，最爱美的莫莫，如果醒来看到自己是这个模样，她会怎么样呢？
看到时念欢哭得这么惨，姜辰宇心里像用一把刀在割他的肉一样，缓缓地钝痛，痛得他快要死掉。
姜辰宇伸手擦掉时念欢脸庞的眼泪，可是斗大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姜辰宇嘴唇紧抿着，他低头看着时念欢，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病人……还好送来的及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多注意病人的情绪。等她醒来之后，注意不要刺激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还是请专业的心理医生来咨询。”医生看着时念欢和姜辰宇，叹了口气，淡淡开口。
时念欢缓缓抬头，被泪水充斥着的眼睛，都是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人。
“她怎么了？”时念欢开口。
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时念欢，欲言又止，然后疑惑地看向姜辰宇：“她还不知道？”
姜辰宇摇摇头。
医生又叹了口气。
气氛已经很沉重很沉重了，沉重得时念欢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双手死死地抓着姜辰宇的衣服。
站在病房门口，时念欢的眼睛已经哭得都要肿了。
姜辰宇轻轻拍着她的背，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这样的时念欢。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刚才医生说了，不要刺激莫莫。她醒来之后，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哭得那么伤心。”
时念欢摇摇头，眼泪落在地上，像一把刀割在时念欢的心上一般。
她抬头，泪花闪烁，鼻音加重，缓缓开口：“她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冲动的，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
姜辰宇伸手揉了揉时念欢的头发，抬头看向不远处，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你还记得那天在火锅店旁边的场景吗？那群追你的人。”
时念欢微微愣怔，然后怔怔点头。
“那天我把你带走之后，夏冰就被他们抓走了。”
时念欢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辰宇：“你的意思是说，夏冰的死，就是他们做的？”
姜辰宇若有所思地盯着时念欢，用力地点头。
时念欢张张嘴，欲言又止。
她早该想到的啊，那个陈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自己跑掉了之后他肯定不甘心。找不到她，就肯定会去找夏冰。
想到夏冰的惨死状，时念欢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