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喜喜直挺挺地钻在被窝里,一副任由我宰割的模样。
我双手环胸在床尾站了会儿,一声叹息,一个鱼跃扑上床,连着被子将她囫囵抱住:“冷淡是种病,你倒是早治啊。不治是你的错,薛平那档子事儿也是你的错,可我怎么就狠不下心骂你呢。没事儿,没事儿啊,咱治好了不就没事儿了。”
单喜喜一下子眼皮就发沉了,窝在我怀里:“困死我了,每天躺在庄盛边儿上,整宿整宿防着他,我连个整觉都没睡过……”
单喜喜睡着后,我去了我妈的房间。这房间早给她布置好了,可这还是她首日入住。她说,比之前的更好了啊。我大大方方地答她,是啊,越赚越多了,可今天以后……可就没准儿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便接到了周森的短信:十点见。
去到Mr.Right之前,我也有了心理铺垫,凶多吉少,果不其然,我被炒了个外焦里嫩。焦总这回是真的火了,以她的年纪和观念,输倒不打紧,但不带输得这么壮烈的。
焦世天拔了我这眼中钉,可也得意不到哪去。他本来还做梦凭借流浪狗之家拿下崔西塔,这会儿可好,一有陌生人来,他就神经质地以为是律师信到了。
节目的确是收视火爆,独占了各媒体娱乐版的头条。合璧是中规中矩,稳中提升了一小步。崔西塔被毒辣的镜头捕捉到了色变的一幕,没人去深究她究竟是在哪一个刹那色变的,直说“吸毒”二字直捣她的心房。鹬蚌相争,刑海澜得利,身为这档节目的策划,她身价倍涨。
至于我们Mr.Right,是凶还是大凶,一时半会儿还没人妄下结论。
我抵死不用纸箱,而是从后备箱里拖出一只事先备好的价格不菲的拉杆箱,收拾了个人物什。
走的时候正好和一位迟到的同事打了个照面。他问我:“出差啊?”“啊。”我含糊地一答。
除了拉杆箱,我还准备了一条长裙。一辈子不过才结一次婚,即便是登记,我也不甘心穿得像个上班族,更何况这会儿都没班可上了。
我找了个僻静的地界,在车里猫着腰就更了衣,然后对着后视镜略施了脂粉,整张脸灿烂得不像话。
我在差两分十点到了民政局。周森已经到了,单喜喜和庄盛也一样穿得装腔作势的。
周森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敞着扣子。他迎了我两步,正好方便我单独对他抒情。
我说人卖房子的,餐厅的领班,银行的大堂经理,都是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可怎么叫你一穿,这么像白马王子呢。周森握住我的手,说毕小姐,你也不差的,吹毛求疵的话,这裙子稍长了一厘米,或者也可以说你稍矮了一厘米,不过当周太太,够格了。
我伸手本打算捶他一拳的,临近了,改作化骨绵掌,抚了抚平他的西装,这才注意到,隐在里边的衬衫被撕了一道口子。
周森制止住我的手:“不小心弄的,我没受伤的。”
“钱大成吗?”我问。
庄盛远远地催促了:“我说是不是有人怯场了啊?沁啊,三思而后行是对的。”
就这样,我拖着周森,像是着急忙慌似的,拍照,填写表格,递上证件,将结婚证领到了手。
拍照的时候师傅对我说,小姐的头再稍微直一点儿,不要太凑近先生了,诶,再直一点儿,不要像脖子折了嘛。单喜喜大笑,事后狠狠掐了我一把:“地位,保持地位啊毕心沁。”
后来,庄盛和单喜喜分别和我们握手拥抱,我对庄盛说:“盛哥啊,谢了,有人祝福的感觉真好。”
庄盛和单喜喜离开后,我和周森也当即马不停蹄。我问钱大成怎么样了,周森说,他不过是个浑浑噩噩,没有底线的小白脸。
那一年,许诺是周森众多女伴之一,即便是拔得头筹,也不过是个之一。在周森与其余女伴纸醉金迷之时,她认识了钱大成。和钱大成发生关系时,她没有醉,也没有被下药,她是自愿的,一为报复周森,二来感谢上苍赐给钱大成那一张和周森相像的脸。
许诺怀孕了,她有一大半的把握那孩子不是周森的,所以有那么一会儿,她恍然她报复到的根本不是周森,而是自个儿。恰好那时,周森渐渐对她兴致乏乏,她破釜沉舟,抱着渺茫的几率,消失了整整一年,诞下了小执。
钱大成至今对小执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有许诺那么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定期资助他的酒吧,不碰他,也不让他碰,只说总有一天,会用得到他。
周森说:“我早上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哭,说有老鼠。我打了他,不过是在问完话之后,问话的时候根本不等我问他第二遍,他就和盘托出,根本没机会吃苦头。可我还是打了他,就当为了……为了小执吧。”
“也就是说,他不过是个小卒子,没其他用处了。”
“是,不过就算是对他这样的小卒子,许诺也是谨慎行事。我不止一次查过许诺的资金流向,再小的笔数也没漏过,但也没查到过这个人的头上。他说,许诺一向是给他现金,而且从来是亲自送过去。”
“他还被你关在那儿喂老鼠?”
周森看看时间:“这会儿应该被公安局带走了。”
“有没有许诺和小执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
周森话没说完,刑海澜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把玩着手机说真是没完没了了,周森,你树敌太多,作孽无数,这些孽债我们要还到猴年马月才还得清吧。
哪知,刑海澜这通电话只说公事,找我面谈。
我和周森风风火火地就分道扬镳了,各自走出去好几十米了,才不约而同回过头。距离太远,人影已太小,周森的表情我看不真切了,但也猜得到他也在失笑。我看到他重新向我走来,只好也懒懒地再走向他。
“我们这不是才新婚吗?”我反问他。
“是,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周太太。”周森认真地用弯作弧度的食指抬高我的下巴,在我的面颊上印上一吻。
“同喜,同喜啊。”我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嘴,咯咯地笑着。
刑海澜将我约到她的办公室,我一进门迎面便摆放着一只三层的蛋糕,已消灭掉大半了,旁边还有若干尚未收拾的酒杯和半瓶香槟。
刑海澜面色红润,连嗓门儿都不自觉地扩大了:“你来了。”
“庆功吗?”我明知故问。
“要不要也来一杯,请自便。”
“呵,你们干杯的时候没提到我吗?我好像是收视率的头号功臣吧?”我苦笑。
刑海澜站直身,从办公桌后绕过来:“好人有好报的。怎么?今天还没来得及浏览后续新闻吗?观众对你们Mr.Right的方案呼声极高,这回你大可以体会看看什么叫舆*论的力量,崔西塔是不得不同意,现在在重新衡量你们。”
我一声“哦”拖得长长的,期间点了两个回合的头。
我借口要再下下功夫,匆匆告辞,途中几番掏出手机又掖了回去,直奔回Mr.Right。格子间里的几位同事见了我,纷纷不作声,我扫视一圈,但凡和崔西塔这案子相关的人员均不在场。我再直奔会议室,礼貌地敲开门后,果不其然只见众人开会正开得热火朝天。
焦总也在座。
“看来是……得到消息了?”我问露西秦。
露西秦还没改口,唯唯诺诺地:“头儿,电视台那边儿才来过电话,一上来是说找你的,我们说你被辞了,那边儿还挺意外的,说你才从他们那儿走,没说被辞的事儿啊……”
“到现在我还没接到让我回来的通知,”我扭向焦总,“请问是我暂时还没接到还是……您压根儿就没这打算?”
焦总这几年尤其地岁月催人,她瞥了瞥焦世天,说心沁,我打算退休了。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些年我辅助她赚的那些钞票,远不及她和焦世天的血脉相连,久别重聚。情比钱重,这倒是好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