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娘子。”绿琴见她家娘子这般开心,她也跟着开心,把点心盒子给了锦画,她翘起脚尖给奉珠摘梅子。
“我也来。”彩棋见状也去采摘。
“好有趣的样子,我也帮你们摘吧。”奉珠眉眼弯弯,兴奋道。
正值梅雨季节,这天说不准何时晴何时阴,锦画命小婢们把雨伞拿出来备用,看娘子这般的决定,怕是一时半刻走不脱。
“主子,那株半人高的珊瑚碎片早不知被金庆便宜卖给哪处勾当了,现如今到哪里去找碎片给那房娘子。”珍庆道。他是船行的总管,对着府内的一些具体恩怨不知,只知他们主子很是心怡那位嫡出千金。现在,看那位娘子也不是那般讨厌啊,怎么宝庆和金庆那样对待人家一行小娘子们。
金庆撇嘴,拉过珍庆慢慢跟他嘀咕着。
李姬阳虽说坐在书桌前摆出一副认真看账本的样子,但是他老走神的模样哪里瞒得过宝庆。
宝庆只是不知声不妥协。他这也是为主子好。
“珍庆,你看。”金庆指指窗外,“又要下雨喽,呵呵,真好,老天都看不过眼了。”金庆拍掌小声笑道。
李姬阳自小练武,耳聪目明,闻言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
宝庆慢慢数着主子的脚步,十……五十……九十九……停。
李姬阳书桌上还放着一架麻姑献寿小珊瑚,这是当初重金购买那株血珊瑚时,那外商送他的玩意,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材质和那株血珊瑚是一样的。
李姬阳想都没想抬手就将其扫下书桌,待那珊瑚要狠狠摔下,说不得要碎成千片万片,李姬阳下意识的抬脚接住,然后让那珊瑚轻轻摔下。
珊瑚很脆,轻摔一下,只断了几片花瓣而已。
宝庆泪奔,主子呀,您这是想让房娘子走呢,还是怕她累着啊。
珍庆忍笑忍的两腮酸疼,干咳几声掩饰。
金庆就直接点了,呵呵一声要笑,被李姬阳利眸一瞪,马上封嘴。
李姬阳,想了想,又摔了一次,这回碎片不少了。
“拿给她吧,让她早点死心也好。再给她寻一颗牡丹种子。”李姬阳捏捏鼻梁缓解疲劳。
金庆最爱这差事,抢了就跑。
“珍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主子,奴已经飞鸽传书给船行的珠庆,让珠庆压船。”奴这不是放心不下您吗。谁知您走到一半就调转方向回府了呢。
“我睡一会儿,她走时叫醒我。”他是不信房奉株有那耐性的。
“是,主子。”宝庆给李姬阳盖上薄衾,放下床帐,转身出门。
金庆不怀好意,在金鱼缸里捡了一颗黛青色圆润如珠的雨花石充当牡丹种子,他想反正那房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认不得。
梅雨细,晓风微。陌上桃花乱纷纷,飘飘而过小桥去。
梅树下,跪坐在锦毯上的奉珠一手拿专沾瓷器的胶一手拿碎片,她咬着红唇,极是认真的一点点将碎片拼凑,整齐,黏着。
绿琴四婢要上前帮忙,奉珠不愿意,她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完成,她坐下的孽事,该由她自己弥补。
房府奉珠,自嫁人的那一刻起就该长大了。
离开父母的羽翼,奉珠要有担当起来。
“娘子,吃些点心再做吧。”锦画不忍,端一碟金丝糕举在奉珠眼前。
奉珠推开,嘟囔道:“你挡着我了呀。”
一人举两把伞的青书跺跺脚,怒视金庆道:“东西送到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看我们笑话吗。”
金庆看她们这主仆五个娇娇弱弱的,又被细雨沾湿了裙衫,顿生恻隐之心,没好气的道:“要不你们到门房里待一会儿去。”
“我们才不去,弄不好这个,我们就是被雨淋死了也不进你家门。”彩棋呛声道。她刚翻找出娘子的孔雀翎披风来。轻轻给奉珠压在身上,怒目道。
“不识好人心。”金庆甩袖进门,不再理会。
“绿琴,绿琴快把那牡丹种子种上。我要亲眼看到它开花。”
“是,奴婢正在挖坑。”跪坐在一旁的绿琴回话道。
“哦,这么多片片,究竟哪个是哪个嘛。”奉珠懊恼的垂头。
“娘子慢慢来,我们四个陪着您。”锦画不时的给奉珠擦掉雨珠,宽慰道。
“嗯,我觉也是。”奉珠又高兴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暮。
李姬阳猛然惊醒。
他坐起身道:“来人。”
“是,主子,有什么吩咐。”宝庆开门进来,带着李姬阳的两个贴身侍婢恭候左右。
“主子,洗把脸吧。”云霄道。
“放下吧。宝庆,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奉珠走了。”李姬阳看外面天色泛黄,知道天尚未晴。
“房娘子还在大门外,主子。”宝庆心有不忍,觉得是不是对人家小娘子们太狠了点。
李姬阳一怔,猛然站起来。
他疾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从他的二楼寝房能俯瞰整座牡丹园,更别说距离不远的大门外。
他只看了一眼就夺门而出。
“阿嚏、阿嚏。”奉珠揉揉鼻子继续干活,“就快好了,锦画你看,这一块和哪一块是连着的,我怎么尝试都不对。”
锦画看了看,眼睛一亮,一指,道:“是这里,娘子。”
“就是这儿了。锦画真厉害。”
“娘子才厉害,这么快就弄好了。”锦画按下心中忧伤,她不敢告诉娘子,这一株珊瑚不是原来那副半人高的,李九郎分明就是敷衍。
“嗯嗯,我觉得自己也很厉害,这么细致的活儿呢,平时让我拿针线我都不干的。”奉珠猛点头赞美自己。
李姬阳手中拿着一把青花伞,他静静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不打扰不上前只等她发现,这一次,他要她眼里有他李姬阳才可以妥协。
看她们主仆大概是太认真了,竟然连他靠近都不知道。
他还能坚持多久,在看到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娇人,跪坐在泥泞里,一头湿发散乱不堪,一身薄锦湿透,一张原本艳丽无双的脸儿苍白,唇儿发紫,她们这侍婢是怎么当的,为何不劝她早早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