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去哪里?”奉珠揉揉眼睛,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王爷要离开长安了!”锦画焦急道。
“他要去哪里!”奉珠猛然站起,慌乱的拉住锦画的手。
“奴婢不知道,听说、听说要云游四海去。”
“你要走了吗?可是我的木雕还没有完成。”鲁王怔怔的看着奉珠道。
“我、我不能让他走,对不起,夔,我要去追他了。锦画,抱着我的木雕,我先走一步。”鲁王看着奉珠毫不留恋的离去,低喃道:“没关系,你飞天的模样已经留在我的脑海中了,我自己也可以完成,只是……原本还要向你炫耀一下的,依着真人雕刻出来的,比我自己想象着雕刻出来的还要好。”
“鲁王,奴婢告辞了。”锦画指挥着人把奉珠要的木雕盖上红绸子搬走,朝着他欠身,恭敬道。
“赶紧走,别打扰我做活。”鲁王挥手不耐的赶人。
眼见奉珠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往哪里跑才好,绿琴忙把已经准备好的马递给奉珠,道:“王妃,王爷在曲江渡口。”
“我知道了。”
奉珠想起他说过的话,待此间事了,他就要去天下云游的。如果这一次,让他带着误会走了,他们是不是就真的天涯海角永不能相见了。
“王妃,鞋子掉了。”绿琴喊道。
可是奉珠听不见,她现在心里充满了慌乱与疼痛。
一想起,从此看不见他,她就心痛的想要流泪。
什么孩子,什么梦,都去见鬼吧。没了他,她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苦痛,皆是因为害怕失去的恐惧。
她害怕没有孩子维系着两人的感情,他很快会抛弃她,另寻新欢,更怕他早早的厌烦了她。
她承认了还不行,她就是爱他,爱得患得患失,哪怕在他的心里自己没有那样重要,她也不管了。
梦也好,现实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得欢今朝乐,爱一天便是一天!
寒风猎猎,小雪飘起;长安渡口,大船扬帆。
李姬阳打着一把青纸伞挺立在渡头,如松似石。
“主子,何时起锚?”宝庆询问道。
“明知故问。”他没好气道。
宝庆嘿然,戴上黑皮小帽,恭敬的退守一旁。
哒哒的马蹄,奉珠青丝披散,踏雪而来。
见到李姬阳,她翻身下马,赤脚走在雪地里,未语泪先流,“你终于要抛下我了吗?”
单薄的白襦裙包裹着她纤瘦的娇躯,原本如玉玲珑的小脚被冻的通红,他哪里还会追究她什么,只是心疼也够他怜惜她的了。
“没有孩子,不要紧,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踏遍千山万水,共赏这天下之景,可好?”
他微微张开怀抱,等待着她的飞身扑入。
“好。”奉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山呼海啸一般浓烈袭来的感情,她如燕投林,热烈的拥着他的腰身。
“珠娘。”他紧紧拥着她,仿佛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珠。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就在昨夜,当他看到她和鲁王在一起的那个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这颗宝珠,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已然学会了脱离他的手掌,让他不再是掌珠的人,而是追寻着宝珠心动的人。
“这样不爱惜自己,晚些时候我们再算账。”他脱下身上的黑皮袍子给奉珠裹着冻红了的脚,打横将她抱起,带到船上。
“起锚……”
随着宝庆的一声呼喊,奉珠问道:“九郎,我们要去哪里?”
“先回封地去看看,然后去寻药王可好?安庆传来消息,说是药王找到了。我们便顺其自然,一边游玩一边寻访名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珠娘,我们随缘可好?”
“嗯。我不强求了,顺其自然。”
对你、对孩子,我都不强求了。
奉珠伸开手接着天上飞雪,笑盈盈的看着身畔的男子。
他握着她的手,道:“我的牡丹夫人,我们的封地在北方,只怕你的牡丹不易成活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去养活它们,就像养孩子好不好?”
“好。”
“啊,对了,还有锦画她们,我忘了带上她们,还有阿娘,我还没有和亲人告别。”奉珠懊恼道。
“你的侍婢们不用担心,都在后头那条大船上。至于岳母等人,你若是想念她们了,我们便回来就是。”
“她是谁!”奉珠指着正跽坐在甲板上悠哉吃茶的美貌灵气女子,醋意大发。
“你怎么会在这?”李姬阳一边抓着奉珠的手不让她挣脱,一边蹙眉看着西泽道。
“小表嫂你好啊。”西泽摇摇小爪笑盈盈的和奉珠打招呼。
“九郎,难不成你要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奉珠的危机感空前加强,在李姬阳怀里扭来扭去。
“别乱动。”他紧拥着奉珠,轻斥道。
“你还凶我!”奉珠不乐意的瞪着他。
西泽在一旁笑的不怀好意,好像还嫌弃李姬阳不够焦头烂额,她娇滴滴的上前来,扯着李姬阳的袖子道:“表哥啊,你让人家等的好苦啊。”
“李姬阳,你哪儿来的表妹!”奉珠正被他抱在怀里,此时踢蹬着腿儿大发雌威。
“姬西泽,你给我老实点,坐下!”李姬阳喝道。
西泽嘎嘎笑几声,不敢再去触怒李姬阳。
“珠娘,听我和你说,这是我母妃那边的表妹。姬氏,西泽。”李姬阳介绍道。
“小表嫂,我是西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西泽笑嘻嘻道。
奉珠趴在李姬阳耳边不满道:“她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会,在下一个渡口我便将她赶下去。”他斩钉截铁的道。
见他这样说,奉珠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小声道:“会不会太无情了些,人家怎么说可都是你的表妹呢。”
“不会。你放心,这个表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便是把她扔在大江里,她也能活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