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是青书说的,可也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绿琴禁不住脸色涨的通红。
彩棋可不管那么多,她自来看不惯青书的那一副做派,活像是个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自卖自身的丫头罢了,人家锦画才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千金呢,可也不见人家锦画拿乔做作,就她矫情,真真让人受不了。
当即便道:“她脑子没毛病吧,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要当个亲戚走动,简直笑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锦画瞪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嘴,看向奉珠道:“王妃,可是要见一见吗?”
“不见了,免得伤心。”奉珠轻轻的敲着光滑的桌面,道:“前进士?这样说来,她那夫君该是还没得到一官半职了,日子还过得去?依着青书的性子,若非走投无路,她是不会求上门来的,这样看来……不是借金便是求官,我想来她所求的事情也无非这两样,锦画你领着她去找宝庆去吧,一般的事情,他都能处理。另,告诉青书,这是最后一次,主仆情分至今算是了结了吧。她走时给我弄的那一出,呵,我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呢。”
“是。”锦画拉着绿琴退出花园,便和她道:“往后,可别再拿这种事情出来说,娘子也就是宠着咱们,才允许你一次两次的,这俗话说的好,可一可二,但不可再三,为了旁人白白消耗娘子对你的宠爱,绿琴你厚道可不是这样个厚道法。”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不好拒绝她吗,总归是一起长大的。”绿琴长叹道。
“帮了这一次也就行了,实是她最后弄的那一手,差点把咱们三个都给害了。为这事,我至今心里都膈应着。”
后头彩棋追上来,听着锦画这样说,她也恨恨的道:“绿琴姐,不是我说你。她当初能做下那等事,何曾又把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看做一回事。若非咱们娘子明事理,若非当初阿郎看不上她的姿色,对咱们娘子一心一意的,你想这时候,这王府里还有咱们三个的立足之地没有,只怕早早被发卖出去了。我跑过来就是提醒你的,可不许再帮她,我这就回去伺候娘子去。”
彩棋叮嘱完,扭头又跑回去。
“我有分寸,再也不会帮她就是。”绿琴又叹气道,想着一件事,便悄悄和锦画道:“你说,青书那样做,到底是想留在王爷身边呢,还是害怕娘子不放她回家去。”
锦画冷笑一声道:“一石二鸟之计罢了。成了,也许能混个妾侍当当,不成,娘子念在与她的情分上,也不过就是撵她走。此事,若是放在去扬州之前的娘子身上,杖毙了她都是能做出来的,可放在回到长安之后的娘子身上,顶多便是撵走她。青书这丫头是我们四个里头读书最多,最聪明的,把娘子的性子摸得透透的。她若是有心,便是顶了你我的位置也不在话下,可惜她志不在此,与我们不是同路人。”
说完这话,锦画又有些感慨,道:“青书有志气也没什么不好,与她相比,咱们就显得胆子小懦弱了些,本来我是挺佩服她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临走临走还摆我们一道,只这一点,我便极为不喜。本来,她若好好的和娘子说,就那般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就想嫁给一个读书人,做官家夫人,娘子还能不答应她,也许还会赞扬她有志气,来往之间,给些助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她倒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两样都想沾着。”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算是明白了。原是我想偏了,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离开咱们罢了,却不想她真的觊觎上王爷了?”绿琴左右看看悄声道。
“你竟是现在才想明白吗,那我问你,自王爷和咱们娘子成亲一来,王爷对咱们家娘子好是不好?”
“不曾打不曾骂,就是冲着咱们娘子大声凶也是没有过的,还时常送些难得的宝贝,还、还不避讳的亲昵,怎能不好。”绿琴有些脸红道。她和锦画都是近身丫头,如何能不知道那些私密事。
“那你可曾有过羡慕之情?”锦画笑看着她道。
“咱们姐妹之间,不瞒你,是有的。”绿琴道。
“我也有。”锦画道,“同身为女子谁又能不羡慕?可我们牢记自己的本分,牢记娘子对咱们的情分,也仅仅是羡慕罢了,不曾有什么妄想。可青书不同,她有志向的很,样貌也是不俗,虽知道自己样貌比不过娘子,王爷当时一心也在娘子身上,可也挡不住她尝试胆大的心。”
绿琴沉默了半响,道:“如此说来,咱们是比不过她的。她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而我们却显得碌碌无为了些。”
“绿琴你真是这样想的?我们没有吗?我想要安稳的过日子,不想要颠沛流离,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小时候受到太多的惊吓了,我可不想继续那些不安稳的日子,我就觉得跟着娘子挺好的。咱们娘子就是个荣享富贵的命,跟着她不会吃亏,你瞧,被国公爷送到扬州去,我本以为就此成为商人妇的丫头,我就想着也挺好的,至少衣食无缺,到后来,成为郡夫人身边的丫头,我就想,现在可不仅仅是衣食无缺那样简单了,至少要比庶人家的丫头高一些,再到现在,我成了王妃跟前的女官,还被封了个品阶,你瞧,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伺候娘子,什么苦都没有吃,这都有了品阶了,真真是命运弄人。”
锦画笑着感慨道。
绿琴亦笑道:“被你这样一说,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和你一样,不过安稳罢了。”
两人说着话,这便到了角门上。
见着外头那穿着粗制绸子衣裙的青书,锦画礼貌的笑了笑,便和绿琴道:“我这就去找宝庆,让他过来一趟。”
“去吧,咱们那大总管见天的忙来忙去的,也就你能这个时候把他喊出来,亲自走一趟。”绿琴打趣她道。
“去你的。”锦画朝着青书点了点头,便沿着回廊往左边去了。
“那是锦画?”青书瞧着锦画那一身光鲜的绫子裙衫,尴尬的拂了拂身上的粗绸衣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