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珠在金盆里轻轻揉搓了自己的小脸几下,浇了浇水,便从水里出来,拿过温布巾擦脸,坐到妆镜前。
锦画把用过的布巾拿走,又换了一块绢布递给奉珠。
奉珠接了沾了沾脸便放在梳妆台上,在那四层的首饰匣子里抽出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鎏金镂刻牡丹花的圆形小盒,打开,里头便是白玉一般的膏子,奉珠抹了一些在手心里,搓了搓便均匀的往脸上抹,润了润脸。
锦画又抽出旁边的一个屉,拿出另一个漆画的黒木盒子,打开,里面便是嫣红的胭脂。
奉珠看了看,想着郎君既不在,便让锦画放了回去,打散头发让锦画为她梳头。
“可是明日迎亲?”奉珠道。
“是明日。”
奉珠神色便暗了暗,他不是说大哥娶亲时就回来,怎得到了这个时候还听不见班师回朝的消息?
锦画见奉珠神色落寞,便道:“娘子,不然我们今日出去转转,去天下第一楼吃乳酿鱼可好?”
“是了,我竟是有一个半月都没出去过了呢。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就想起那鱼汤的美味来了。可惜,元娘是不能陪我的,可若叫上永安,我又听不得她那些刺人的话,永安呐,就跟一只浑身长满刺的毛刺似的,见谁都要刺上一刺。”
待穿戴整齐了,奉珠在前,锦画、彩棋在后便往外头去。
一路上穿花拂柳,闻香踏青,好不自在快活。
踏上小竹桥,奉珠想着自己一个人出去总不好玩,便想着去叫上永安也好,说来,她最近倒是安静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来串门了。
莫不是被高密公主发狠禁了足?
“高密公主府上可有什么新闻?我怎感觉好久不见永安了呢?”
“奴婢到没听说什么。”锦画道。
奉珠垂眸想着,到底是公主府,也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泄露出来的,便道:“不然,我们去公主府拜访永安去。”
锦画笑道:“平常见了,您和永安县主总要互掐一通,可如今久不见面的,您又担心上了。娘子怕是多心了,无论如何,高密公主总是永安县主的亲生母亲,一个母亲哪里会真的和自己的女儿较真去,最多不过是永安县主顽劣的过了,让高密公主教训一通,在自己家里还能出什么事去。”
“你说的也是。永安成日里鞭子不离手,谁也不能让她吃了亏去。”
走在柳荫里,说着话,主仆三个穿过二门,到了大门上,便见大门紧闭,门口两侧立着至少二十位手拿长枪的军汉。
奉珠面有不悦,刚要质问守门的队正,便听身后宝庆的声音响起。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啊。”宝庆笑脸如佛,手提跑摆急忙忙跑过来,在奉珠三步远处站定,拱手磕头。
“青天白日的,关着门干什么?”
“这是主子临走时吩咐的,奴只好遵从。”宝庆笑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奉珠往左了想之后,大怒!
“不、不主子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为了保护夫人才这般的。”宝庆见奉珠闹了,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连连给奉珠磕头。
“这话如何说的?是有人想杀我还是怎得,要这般严密防守?搬了椅子来,我倒要好好听你说,宝庆,你若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今日我就要罚你!”
“奴这就去。”宝庆爬起来,跑进门房里搬出一个凳子,用自己的袖子狠狠的擦了擦才让奉珠坐了。
宝庆便道:“主母可还记得成亲日,咱们遇上障车的,差点打起来那事吗?”
“记得。那些障车的人太不知规矩了,一点不像是来讨喜的,倒像是来寻仇的。”奉珠沉思半响,又道:“可是你们主子有什么仇家?”
宝庆见奉珠果然如主子所说,灵慧通透,便长舒一口气感激道:“主母明鉴。这京中确实有主子的仇敌,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所以,主母,您若是出门游玩,还是多带上些人为好。主子走时便给奴下了死命令,若是您少一根头发丝,便要摘了奴的脑袋。”
“我也不是非出去不可,便是在家里无聊了些,又想吃天下第一楼的乳酿鱼,这才动了出门的心思。既然他不放心我,我便不出去了。咱回吧。”奉珠本就不是特别想出去,既然这府里摆出这般严阵以待的架势,想着他在远方打仗,辛苦劳累,自己如何还能让他担心。
宝庆一听笑的更开心了,便谄媚的随着奉珠往里头去,道:“夫人,您若是想要旁的,奴不敢说一定能弄来,可您若是想吃天下第一楼的乳酿鱼,奴却是能把那庖丁找来的,夫人想吃多少,咱们都有。”
奉珠抿唇一笑,笑睨宝庆道:“你当人家名店大厨是你家的啊,还想要多少有多少,你这大话可说的太满了些。我可听说那酒楼是个有靠山的,你可别乱来,在这长安低头抬头便是皇亲国戚,咱们犯不着白白惹了他们。”
宝庆嘿嘿一笑,越发看重奉珠,便道:“夫人且放心,那天下第一楼便是咱们家的产业,那里头专做乳酿鱼的庖丁便是福喜,是主子在长安的大掌柜。”
“你莫要哄我?”奉珠心中高兴,却不大相信道。
“奴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哄骗夫人呀。”宝庆道。
“可是真的?”奉珠惊喜的又问道。
“真的。主子走时便交待了,夫人若是问及便都告之夫人,夫人若是不问,若有个合适的时候,也让奴简单向您交待一遍。主子可是说了,他的都是您的,便是主子自己也是您的。”
奉珠被这宝庆哄的心花怒放,笑指着他道:“莫要贫嘴。前头的话我信,可后头的话我不信,他压根就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主母英明。”宝庆作揖打诨道,“可是让福喜来一趟,不然让福星、福瑞等人也来拜见一下夫人,可行?”
“这个福瑞又是谁,我倒是听说过一家福瑞金铺子。”奉珠已经被这突来的惊喜弄的心潮澎湃了,想着那被人称誉,被圣上都夸好的天下第一楼便是自家的,她便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