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出我的院子!滚啊……”遗珠气直了腿,躺在床上大喘粗气。
卢氏冷眼看了半响,一拉奉珠道:“和她费什么话,大晚上的还不如咱娘俩说说话,玩玩叶子牌。她自有医婆照看,我瞧她还是中气十足的样儿,一时半会儿去不了。”
“是,阿娘,咱们走吧。”奉珠也不愿多呆在这里,没得晦气。
“珠娘你觉不觉的咱们家这些日子尽是一些倒霉事。杜氏是这样,她又是这样,改天你陪阿娘去慈恩寺拜拜,添添香油钱去去霉运。”
“好啊。选个好天气去。”奉珠答应着。
“不好,还是尽快办一场喜事冲一冲兴许就好了。你没从扬州回来的时候,阿娘是尽了心给她办嫁妆的,金子银子如流水似的给她投进火里铸造成了金银器皿。当时呕的阿娘心肝肺直疼,现在好了,那些都给你留着,等你成亲的时候,阿娘一定让你风光出嫁。”卢氏高兴道。
“阿娘啊,还早呢,让儿再陪你和阿爹几年吧。”奉珠撒娇道。
“留来留去留成仇,早早把你嫁了,阿娘也省心。要早知道裴老宰相会把韩王告到圣上和皇后娘娘跟前去,又逼出他陷害你的话来,阿娘就不那么急着给你找夫家了,怎么着都得好好挑一挑。”卢氏心中简直后悔死了。
禁不住埋怨道:“可是便宜了那个小状元郎了。”
踏上白石桥,走过一段廊庑,奉珠把卢氏送到主院,自己就告辞出来了。
幽幽走在挂满了明亮灯笼的廊庑上,奉珠心中怅然又酸涩。
“娘子,晚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锦画随在奉珠身后提醒道。
“回吧。”
嗅着满园花香,在花园里漫步了一会儿这才往自己的芳华楼去。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不要你们宿在我房里了。”沐浴完毕,奉珠坐在妆镜前梳理着自己一头半干的发丝,好似无意道。
四个大丫头见奉珠神色不愉,皆不敢违抗,应声退了下去。
金炉香烬漏声残,银烛青烟伴月眠。月光照入珍珠帘,冷色凄寂心犹寒。
奉珠在等人。
她盘腿坐在窗前的紫檀木雕花榻上,鸦发仿似黑色的丝缎,月光射入,给那一头青丝渡上了一层芒芒银光。
她在榻上左右两旁都点上了明亮的蜡烛,烛光下,她眉目如画,艳光逼人。
她红唇微抿,凤眸怔怔看着被她取下,挂在金丝鸟笼下的朱红佛珠串。
“汪!汪!”雪球和小狮子蹲在铺了小锦被的篮子里对着奉珠叫唤。
“睡醒了?”奉珠见这两个小东西睡眼惺忪的依偎在一起,心中稍觉暖意,禁不住把雪球抱在了怀里。
小狮子汪汪了几声,好似在抗议奉珠的偏心。
奉珠戳着它金棕色的小脑袋道:“你叫什么,你叫几声可能把他招来?若是能,你便叫,使劲叫。若是不能就趴在窝里睡觉,今晚上没你什么事。”
“汪汪。”雪球在奉珠手心里拱了拱,伸出小舌头舔奉珠的手心。
“雪球,你说今晚上他会不会来?一定会来的,对不对?”挠挠雪球毛茸茸的脖颈,奉珠自言自语道。
窗外,月坠西楼,星辰隐耀。
从这圆窗往下看向自己的院子,院中廊庑上灯火残留几盏,牡丹花期已过,渐渐的,花瓣凋零。
那垂柳下的秋千索寂寥的停驻在繁花丛中,晓风吹拂,高枝上的牡丹花瓣飘洒洒落下,几瓣在秋千索上,几瓣落入尘埃。
睡意仍无,精神清明。夜雾染青丝,甘露玉臂寒。
奉珠轻抚自己起了冷意的手臂,喃喃道:“该来了。”
花影摇曳,珍珠帘开。
他一身金带黑袍,玉簪插头,一进内室便被盘腿坐在榻上,凤眸注视着他的奉珠惊了一惊。
面色微红,道:“你知道我要来,在等我。”
“嗯。在等你。坐那儿。”奉珠指着塌对面的月牙凳。
李姬阳看她神色不愉,心有不好的预感,便调弄道:“可是又要献身于我?”
奉珠垂眸,冷牵嘴角,“你倒是想的美。我若献身给你了,岂不是要对不起我未来的郎君。我只是好奇,你这梁上君子什么时候才能不来骚扰我。”
李姬阳心中一冷,蹙眉道:“又是谁惹了你?乱发脾气。”
“你说呢?你一直抓着我不放可是为了钱?你回头,看那桌子上,那是我所有的首饰,你拿走吧。”
李姬阳回头见桌子上有整整五个中等小箱子,打开一看,里头果然珍珠玛瑙应有尽有。
他“啪”一声盖上,恼怒看着奉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我厌烦了你,以后都不想看到你了。凭你也能配得上我?别做梦了。拿了这些给你的报酬,滚吧,滚的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奉珠垂眸冷笑道。
李姬阳深呼吸,再深呼吸,站起身就想去拥着她。
“别过来!”奉珠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睁开凤眸看着李姬阳,冷然道:“滚出我的房间,滚出长安回你的扬州,不要再回来!”
李姬阳停步不前,背手在后,后牙槽磨的嘎吱响,奉珠觉得若非以死相逼,他该要抓狂之下一举弄死自己了。
李姬阳心思转动,快速的想着前因后果,以及奉珠这般举动的根本缘由。
想罢便盛怒切齿,以一枚铜钱打掉奉珠手上的剪刀,猛然欺身上前,将奉珠压在身下,牵制着奉珠四肢,咬牙道:“不要以为裴家娘子死了,你就有机会。我告诉你房奉株,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想娶你便一定娶得到手!”
奉珠咬唇不语。不承认更不否认!
这般更激怒了李姬阳,他心里恨死了韩王那张脸,想着,好一个韩王,我不愿动她房奉珠,我还动不了你!
眼眶微红,奉珠道:“你又想强要我吗,和扬州最后那一夜一样。”奉珠眼睛一闭,任由宰割!
李姬阳压低头颅,看她眉眼冷艳,睫毛频颤,贝齿啮唇,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他心中便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