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是上元节,所以没有宵禁,许茹香三人在街上兜兜转转,一直玩到亥时三刻才回家。
“姐姐,你那个谜底到底是什么呀?”石清缠着许茹香问道,一路上一直在纠结她的灯谜。
许茹香微笑着眨眨眼:“你猜?”
石清瘪瘪嘴,赌气似的叫道:“不说就不说,我一定把它给猜出来!”
三人慢悠悠的来到巷口,拐个弯就是自己家小院的门,石清和小杨玩着闹着走在前面,许茹香笑看他们玩闹,紧随其后。突然,昏暗的巷子里蓦地飞过一个黑影,石清揉揉眼睛,不确定是那黑影真实存在还是自己眼花,便问小杨:“小杨哥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东西飞过去?”
小杨摇摇头道:“没有啊,巷子这么黑,你看错了吧?”
许茹香走上前来,却道:“不会看错,我也看见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许茹香把石清拉到身后,与小杨并肩走在前边。巷子里有一棵上了年份的香樟树,拐过弯就能看见。黑暗中隐约传来浊重的呼吸声,许茹香慢慢的走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光从香樟树后陡然飞出,刹那间就落到许茹香的脖子上,吓得石清惊骇的尖叫起来,许茹香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脖子上就被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架住。
“闭嘴!”一个声音低喝道。
许茹香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持剑的男子,一种浓烈的熟悉之感突袭而至。男子黑衣如墨,散乱的头发随意的耷拉在肩上,遮住了一半的脸。他重重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男子右手握着剑,左手无力的垂下,身体依靠着树干,手中宝剑因体力不支而有些颤抖。许茹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握剑不稳,手一抖,自己的小命就此玩完。
小杨吓得腿脚直哆嗦,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石清小脸煞白,脑子里早已没了主意,抓着小杨的衣裳瑟瑟发抖。
“姐……姐姐……”石清颤颤叫道。
小杨哆嗦着往后退,鼓起最大的勇气,颤声道:“你你你……你要要怎样?”
男子慢慢地抬起头,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冷意,许茹香惊骇的盯着男子刚毅冷峻的侧脸,一时间竟忘记了恐惧,忘记自己的生命正遭受这个男子的威胁。“是你!”许茹香禁不住惊呼。
男子微微皱眉,困惑的看着许茹香,恍惚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黑沉沉的夜,月色如水般清冷,喧嚣渐渐远去。男子突然涌来一阵无力感,宝剑在他手中颤抖得厉害,鲜血浸湿了衣裳,顺着垂下的左手指尖,滴答滴答的滴在青石地板上。
哐啷——
宝剑终于掉到地上,剑锋划破了许茹香的玉颈,殷红的血珠从皮肤里渗出来,男子也因体力不支而晕倒在地。许茹香捂着脖子,忙俯身去看那男子。“小杨快来帮忙!”许茹香回头叫小杨。
小杨瑟瑟的不敢上前,道:“我们还是报官吧!”
“不要报官!”许茹香叫道,“我认识他,先把他弄回家再说!”
小杨对着地上的一潭血迹晕了好久,才勉强和许茹香把男子给弄进自家院门。二人合力把那男子抬进房间后,许茹香又嘱咐石清道:“你快去把门口的那一滩血迹给清理掉,别让人发现了。”
石清不明白许茹香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遵照许茹香的嘱咐,打水来把门口的血迹清洗掉。许茹香把男子身上的血迹都擦洗干净,又拜托小杨去隔壁的回春堂买些金疮药回来,小杨畏畏缩缩不敢前往,说这样会惹上人命官司,劝许茹香尽早报官。许茹香急了,叫道:“他是我恩人,你要去报官的话,我就说我是同党,把我也一并拿了去最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好好好,我不去报官,不去了行吧?出了事儿可别怪我没拦着你!”说罢,小杨就一甩衣袖出了房间,到回春堂买药去了。
许茹香默默地看着床上平躺着的男子,一时间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犹记得她刚到一品居不久,那天清早,她和陈泷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在街上遇见梁文英野性爆发的爱马飞电。那一次虽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他的轮廓,他的背影,许茹香都深深的记在心里。那个把她从马蹄下救起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不省人事的男子。
许茹香轻轻地拨开挡在他脸上的黑发,黝黑的脸,斜飞的剑眉,薄削微抿的嘴唇,还有棱角分明的轮廓,只一眼,许茹香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就是他真正的样子吗?“顾飞……”许茹香颤抖的伸出右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飞是你吗?是你吗……”许茹香一遍又一遍的问,泪水蒙住了眼睛,让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他的脸,他的眉,都与心中的那个人如此相似,只是,为何这眉宇间却多了那么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许茹香的心中五味陈杂,太过相似就会抱太多希望。许茹香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根红线,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石清清洗完门口的血迹回来,看到许茹香坐在床头伤心流泪,惊诧的切切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脖子上的伤口疼了,还是这个坏人的样子吓得你了?”
许茹香木然的摇摇头,任由石清的小手拿着手绢为自己擦拭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他不是坏人,我是姐姐的恩人。”许茹香缓缓说道,“他救过我一次,所以我也要救他一次。”
许茹香深深呼吸着,努力使眼泪不要再流下来,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里不是二十世纪的中国,这里是大梁王朝,顾飞比自己早走十年,十年时间,即便到了这里,也不会是他这个年龄。但,这一切是真的呢?是老天给自己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呢?
不多时,小杨也买了金疮药回来,许茹香剪掉男子的外衣,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从他的衣裳里掉出来。许茹香捡起金牌,只见金牌的一面绘着五爪金龙,另一面雕刻着“大内”二字——大内侍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