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似是被削了一剑,山坡陡峭顶上却有一片平坦,茂盛的杂草疯长淹没到人的膝盖。风纵情吹过,身旁的世界都是嗡嗡的声响,叶七七的脚步声也让风吹跑了。
百步远,便是萧乾背风而立的身姿,从叶七七到了这里他便没有挪动步子,站在那一处一直握着绳线拉扯。
幽黑的眼眸,清澈如潭,翘着的嘴角浅浅而笑,说不出的舒坦,就像是一个稚嫩的孩童,玩着自己钟爱的游戏。因背对着风那些发丝发疯似的扫着他的脸颊,他不介意,也不伸手去拨开,任由视线被乱舞的发丝遮挡,而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风筝上离开过。
即使叶七七走到了他身后,依然沉醉在玩乐中。
叶七七张张口还是没有出声,对于一个沉醉在自我世界的人来说,突然打搅会遭到厌恶吧。
“你来了。”还是由萧乾开了口。
叶七七怔一下,“刚到。”
“可惜,只带了一个,让给你吧。”萧乾转过身将绳线放到叶七七手中。
叶七七惊讶于他的神情,跟那晚见到时简直是天壤之别。若说那晚的萧乾是放肆的狼,此时的萧乾便是一只让人放松的绵羊。他笑,带着单纯的友好。眼神飘过,没在叶七七的面容上多做停留。回眸又看着天空的风筝,如在欣赏一件喜爱的珍宝。
叶七七不由自主的笑起。之前为何将萧乾归类为了罪恶,赴约路上竟然还一直在想着若是被绑走该怎么办!实在有点心胸狭隘了。
“快拉线,别让它落下来。”萧乾闪到叶七七背手,握着叶七七的手帮她拉,在两个人的努力下蝴蝶风筝重又飞上了高高的天空。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
叶七七还有些吃惊,为一个差点落下来的风筝,他竟然这样紧张。
萧乾吁了一口气,放开了叶七七。扫过了叶七七一身着装,他的笑意更浓烈了些。“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出门就穿男装。”
叶七七实在好奇,萧乾到底认识了她多久,为何她从身子原主人那里接手的记忆中没有关于萧乾具体的画面,若说有,也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像淋在雨中的墨画一样,一塌糊涂很不清晰。以前的叶七七真是不把这人当回事。
“还是小时候放过风筝。”
“彼此彼此,我也好久没玩过这个。”
“小时候放风筝,总是被大哥抢了线,每次我只能在一边看着。”
“啊!”叶七七不雅的惊了下,她现在不就是一过来就拿住了风筝线吗!这个萧乾是不是故意摆道。
“我说的是我大哥,从小到大都要跟我抢东西,不论他喜不喜欢都要夺过去。”
“怎么还会有这种人,既然是兄弟就该好好相处啊,若是让我见到你大哥非要臭骂他,孔融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让梨……”
“什么孔融让梨?”
“哦,就是一个知道谦让的孩子的故事。”叶七七赶紧补充。原来这个历史分流的夏殷朝没有关于孔融的故事。
萧乾坐了下来,将茂密的草丛压出一个大坑。看着叶七七胡乱扯绳的玩了半天,虽然没有再插手,也能从观望中得到乐趣。他欣赏她活跃的性子,总是不知疲倦的玩闹着,不论何时都是欢快的笑容。
小半天,两人一直在山顶上放着同一只风筝。
萧乾牵着叶七七在山中游玩,淌溪流,过木桥,听着林中清脆的鸟鸣声,赏着缤纷艳丽的野花。
叶七七玩的畅快,萧乾一句“今日只为玩乐”让叶七七所有神经都放松开来。而叶七七却没有看到,在她玩着溪水时,萧乾的眼中瞬间低迷。
日落天边接近傍晚,西方的天空一大片火烧云,橘红的光芒罩住了半个世界,就连翠绿的叶子都变了色。这个时间叶七七若是再不往回返,那结果便是……一大堆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想想都壮观。
叶七七虽然有心看看叶家的实力,不过这种状况还是算了。
“我要回去了。”站立石阶路口,叶七七一声招呼。
“七七……”萧乾一声挽留。
“有话快说。”其实这一天叶七七都觉得萧乾找她有事,可是都这个时间了还是憋着没有说出来。
“今天来这里,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当然没有。”叶七七又不笨,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不好。
萧乾有话在嘴边,可是他犹犹豫豫说不出来。叶七七能感觉到他压抑在胸口的愤慨,原本透明的眼神也因为那些愤慨变的混沌。他在犹豫什么,是什么让他这样憋闷。叶七七想着要不要询问。
“我送你下山。”等了半天,只说了这一句。
叶七七嗯一声。
萧乾单手护着她,台阶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到了难走的地方萧乾便先一步下去又伸手让七七握着他。
萧乾的手指间有常年握兵器的茧子,触碰到上面硬硬的,叶七七不由的去想他每日都做着什么。
“七七,我还记得跟你见面的情景,你推开了我就去抱萧逸。”那时,他十三岁,她九岁。街上人流涌动,萧逸站在石板街道楼牌下,萧乾站在远处人流中。萧乾望着跟自己相似的男孩出神,迟疑要不要上去搭话,熟料才刚抬起脚便有一个小女孩撞开了他,萧乾被撞倒在树下,看着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跑过去抱着跟他相似的萧逸。
从那一时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总是能撞见跟他相似的萧逸,每次,总是有个小女孩从后面认错人,他是萧乾却总被叫做萧逸。
叶七七的记忆太模糊了,想不起萧乾提示的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都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萧乾投入的眼神,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当然记得,是第一次见面……”
“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我,该多好。”
“都是过去的事,还提这个做什么。”关键,她根本想不起来,让她怎么接话!
“七七,你要明白,他是一个剑客绝不会留在叶府。不要再让自己伤神。”果真是为叶七七着想。
叶七七点点头,她不是很久前的叶七七,就算记忆中有对萧逸的模糊感情,可是终究只是这身体前任主人残留下来的。对一直没有蒙面的萧逸,要说有期待便是好奇剑客究竟是什么样子。
萧乾定了一下,迷惑的问道,“你当真不会再去想他?”
“大哥都离开家多少年了,早忘了他长什么样子。”
“可是那晚,你还是把我认成了他。”
“那是因为……”本来就很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