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循着声音看去,有对夫妇跪在地上朝着那老板不停地磕头,旁边一个男孩子在不停地哭,似乎奄奄一息的样子。而刚才那个对我们殷勤招待的老板此时早已换了副嘴脸,满脸鄙夷嫌弃,还口出秽言,“哪来的叫花子,弄脏了本大爷的衣服,你的孩子饿死关老子什么事,哼,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说着正想踢开那个男的。
“岂有此理,这个该死的,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我大喊一声,拍桌而起,正欲上前教训他,谁知紫寒已先我一步阻止住那欺软怕硬的店老板,还将他扔出几米远。只见那厮摔得四仰八叉,还吃了一鼻子得灰,看的我十分解气。
“来,你们慢点,坐着休息会。”收拾完那该死的老板之后,紫寒一手搀扶着那对夫妇,一手挽着那个小男孩来到我们面前,唰的一下,三个人就跪在了我们前,不停地向我们磕头,“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搞得我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看向韩湛,他想了片刻就示意高泰上前扶起他们,让他们坐在我们对面。
那三人坐定之后,本来死寂的眼神在看到满桌的点心之后,立即发出摄人的光,争先恐后的抢着吃起来,根本不顾旁边的我们,双手拿着不住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整张脸都被塞得畸形了。
那小孩吃的太快,噎住,不停地咳嗽,我慌忙拿起茶杯递给他,他接过喝了一口之后又继续开始狂吃。韩湛这行人自小生活得锦衣玉食,何时看到过这种情形,一时都是目瞪口呆,而我,在原先生活得那个时代,虽然看到过饥荒难民的情形,但如今这般的亲眼所见,确实绝无仅有,所以还是有点小小的震撼。
“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模样?”看他们终于吃完,韩湛忍不住的发问,我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看向紫寒,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这对夫妇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小孩也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人沦落成这样?
“我们原是不远处浦西城的百姓,实在是迫于无奈,我们一家才背井离乡,逃难来到此地的。”
那男子擦了擦嘴后,开始回答韩湛的问题,“我们村好些人都已经饿死,再不走,我们也要饿死了。”
“浦西城?”云汐皱眉,“不是前些日子正在闹旱灾的城池之一吗?”看向韩湛,突然明了,“朝廷不是已经拨了赈灾银两,难道你们都没收到吗?”
民以食为天,一旦天空不作美,旱灾的来临是致命性的打击,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难以填饱肚子,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在宫中时,有听到关于前些时日的饥荒之灾,但闻朝廷早已发下银两,为何现在还会出现饿殍满地的情况?
我满脸疑问的看向韩湛,他也同样一脸迷惑。是啊,他比我还不谙世事呢,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们从来没听到过消息,说朝廷有拨银两下来啊。”旁边那女子愤慨的喊道,“定是那些狗官又私吞了,他们平时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就算了,这可是百姓的救命钱啊,他们也吞,真是禽兽不如,可怜那么多村民就这么活活的饿死了啊。”一想起那些死去的人,那那女子声泪俱下,情绪激动。
韩湛听到此处,似只是半信半疑,怕是他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事情,身为帝王,他一向自负,他勤于朝政,自命丰功伟绩,以为在他的治理之下必是国泰民安,去不想如今会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也不怪他一时接受不了。
“这些银票你们拿着,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到灾荒过了,再回家吧。”紫寒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塞给那男子,安慰着他们。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几位恩人,他们一家三口又跪下不停地叩拜,之后就互相搀扶着起来,互相依偎着走了,那男子的腿一瘸一拐。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眼眶微红。而韩湛则是硬忍着他的怒气,“你们怎么看这件事?”他看向云汐和紫寒。
“我以为,此事还是要作详细的调查之后再下定论。”云汐小心谨慎的性格始终没变。
“二哥,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紫寒在一旁严肃犹豫的禀报,“有话直说便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在紫寒了身上。
“据我所知,您对官员的考核以及调任存在许多不合理之处。古有任人为贤,而今却大多是任人为亲,不知这些皇上您是否有所察觉呢?”紫寒又称回皇上表示事态严重,不知何时,气氛已经变得十分静谧,紫寒说的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的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
“皇上您励精图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不是每个官员都会像您这样做,浦西城的那些官员们早已是臭名远播,他们搜刮民脂民膏,作威作福,试问,有谁敢出来过问,有谁管过那些百姓的死活?”紫寒情绪已有些许失控。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的书童落影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四海升平是真,然国泰民安一话却欠妥,仍有人吃不饱穿不暖,颠沛流离,官员鱼肉乡里,作威作福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今日我算是明白这话的含义了,想必紫寒对这些事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高泰,”韩湛明显气氛至极,“立即启程,去浦西城。”
皇上下令,无人敢懈怠,何况又是在龙颜大怒之时。
上了马车之后,加速行驶,我透过缝隙看窗外,早已没了欣赏风景的情趣,越靠近城门,就能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或伛偻着身子前进,或趴在地上艰难爬行,或躺在路边等死状,心中的疼痛之情难以言喻。
而韩湛也看到了这些,他抓着我的手越纂越紧,我知道他的心里也是愤怒,也是伤心,也是怜悯,只可恨那些贪污腐败之无能官员。我另一只手握住韩湛,眼神中满是心疼,“别想太多了。”他点点头,回我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