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素在众目睽睽之下显然有些慌了手脚。
她极力辩解道:“就算如此,那南锦葶的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南浔美目微弯,一向最会懂得隐藏内心的南锦素竟然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二姐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要说这有嫌疑的,依我看大家都有,五姐死了谁获益最大,难道会是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挂牌小姐吗?我一没入族谱,二无亲无故,就是想要这利益,只怕也是无福消受。更何况五姐房里贴身伺候的丫鬟荷连和荷蜜皆被处死,如今是死无对证,若是二姐执意认为是我,那我无话可说。”
老太太转过脸有些责备的看向纨娘。
“那两个丫鬟如何会死,是谁下的命令。”
纨娘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紧,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是无法收场了。
“回太太的话,是三太太下的命令,三太太说她们两个下人连一个小姐都伺候不好,留着也是无用,便让桑管家给拖了出去乱棍打死了。原本奴婢想着把这事给您禀报的,但您这些天一直精神不太好,所以就瞒着没有说,奴婢该死,愿意受一切惩罚。”
纨娘说完便垂着头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三太太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起身解释道:“我也是一时气急,所以才……望老太太责罚,只是素儿并不是有意要冤枉浔姑娘的,她也是太过于关心南锦葶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浑话,都是我教导有误,还望老太太只责罚我一人。”
三太太说完便跪在堂中。
南锦素依着三太太也跪了下去。
“老祖宗,话是我说的与三姨娘无关,是我冤枉了浔妹妹,浔妹妹你别生气,都是二姐的错,二姐当着众人的面向你赔不是。你就原谅二姐吧。”
南浔转过脸,再不愿多看南锦素一眼。
明着说是她赢了,可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很是彻底,从三太太跪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便输了。
是啊,别人好歹有个母亲护着,可是她呢?
她无父无母,因为这个问题,她小的时候没少问田秀外婆,她的父亲母亲是谁?
田秀总告诉她说,她的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她的父亲是在有次出海打渔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浪,从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往后南浔便再也没问过田秀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南浔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局外人,南锦素她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而她至始至终都不过是个外人。
从前她从未这么觉着,她总以为老太太宠她爱她,她是老太太唯一的嫡亲外甥女,就算是老太太护着她们不过是因为怕族人吞噬掉她白手起家的整个家业罢了。
可是现在她看着老太太那复杂的神情落在她的身上,她原本温热的心逐渐变得冰冷。
她好想回去,重新回到田秀身边去,就算她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总好过在这里备受冷嘲热讽。
南锦素见南浔迟迟不说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哽咽着对南浔说道:“是我说话太重惹着浔妹妹了,浔妹妹生气自然是应该的,我知道浔妹妹不肯原谅我,我只有以死谢罪。”
南锦素说完便朝着堂内的柱子撞去,此时早有眼疾手快的丫鬟一把抱住了要寻死的南锦素。
南锦素挣扎了几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浔妹妹不肯原谅我,而我又说出这样污蔑她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去死吧。”
老太太勃然大怒,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南浔,果然是我太过于娇惯你,今日你无故挑起事端,目无尊长,不近人情,从今日起在杏林苑闭门三个月,不经允准不许出来。”
任谁都看出来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南浔的错。南锦素找春丽联合起来设计陷害她,她不过是据理力争,何错之有。
只是南锦素这出撞柱子事件显然又对南浔不利,因此没敢有人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
就连南锦瑟到最后忍不住替南浔求情都被老太太给大声的呵斥了一番。老太太气的是发髻乱颤。
“从今日起谁要是再敢提起南锦葶的事情,一律面壁思过,更不许为南浔求情,凡是替她求情的一律家法处置。”
南浔没想到南锦瑟会为她求情,她朝着南锦瑟感激一笑。
然后南浔直挺挺的跪在堂中。
“多谢老祖宗眷顾,浔儿自知有错,愿意接受惩处。”
当南浔起身离开东苑的时候,她觉得天气忽然变得异常寒冷,她忍不住环臂抱住自己,试图让自己温暖一点。
墨竹跟在她旁边一直担忧的看着她,见她这样,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姐,老太太一定是糊涂了,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到最后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受罚。老太太她不是最爱你的吗?小姐,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样不吭不响的,奴婢真的很害怕。”
南浔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手指上果然沾染了一片冰凉的泪水。
她哭了吗?她竟然真的哭了。
老太太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她,老太太所爱的不过是南府的家业罢了。
南浔觉得心里好难过,她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回,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强忍着发紧的胸腔,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已经输了,她不想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输掉。
南浔扬着嘴角笑了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墨竹,我哭不过是想我爹娘罢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老祖宗不过是让我禁足罢了,她还是爱我宠我的,并不会因为把我禁足就不爱我了。”
说到最后与其说是说给墨竹听,倒不如说是南浔对她自己的开解。
墨竹脱下身上的罩袄披在南浔的身上。
眼眶红肿着安慰南浔道:“小姐别难过了,不管什么时候奴婢都会在您身边好好的陪着您,不怕,不过是三个月罢了,又不是一辈子,等过阵子说不定老太太就把这事给忘了,到时候您还是最受宠的南家小姐。”
南浔苦笑,若是一切真的如墨竹所愿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