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朝着左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然后把左忘脱掉的衣服又命令他穿好。
“你一会待在这里别动看我的眼色行事。”南浔吩咐道。
左忘此时倒是乖觉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浔掀开帘子探着身子问车夫道:“怎么不走了?”
车夫此时回过身子道:“回夫人的话,后面刚才有人喊了一嗓子说是问我打听个人。”
南浔听了这话心中才稍稍释然,然后又缩了回去重新坐在了马车内。
左忘也悄悄的舒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还不等两人的笑意收回,他们只觉得马车一晃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内已经钻进了一个人。要知道这样狭小的空间忽然硬生生的闯进一个人来,若不是车夫的动作敏捷只怕马当时就要受惊而狂奔起来。
“你这人是怎么一回事,我都说了这车内的没有一个姓南的姑娘,您怎么就不听呢?您赶紧快下来,不然的话我可报官了。”车夫在马车外面朝着硬闯进马车内的人嚷嚷道。
由于车内的光线不是很充足,再加上马车的前面又被人给硬生生的挡去了所有的光线,此时马车内灰蒙蒙一片根本就无法看清闯进马车内的人长什么样子。
如今南浔听到车夫在外面吆喝,深知事情不妙,随即强装镇定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把左忘往身后护,“你到底想做什么?”
左凌天一直弯着腰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并不往马车内继续走,可饶是他待在马车的外面还是足以给南浔一强大的压迫感。
“你可是南浔?”左凌天不确定的问道。
南浔一听这说话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这声音好生的熟悉,难道是……往下她不敢想,她无法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会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左凌天。
车夫在外面继续嚷嚷道:“您真的认错人了,这里真的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还是赶紧出来吧,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左凌天见马车内的人不说话便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被惊吓住了,再加上里面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他一时间根本就无法看清楚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如今听到车夫这么说他自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对不住刚才是在下太莽撞了,叨扰了里面的人实在抱歉!”左凌天边说边朝着马车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坐在马车内的南浔此时早已是鼻头发酸,泪眼婆娑。
是他真的是他,没想到他竟会真的找到了这里。
透过被风掀起的帘布,南浔看着站在马车下面的左凌天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下人见见左凌天脸色不好看,安慰道:“爷您别气馁,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不是,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左凌天苦涩一笑,是啊,都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若是他和她真的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他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就是再等上一个十年他也能等。
“只要她好好的就是让我再找十年我也甘愿。”左凌天朝着马车说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
坐在马车内的南浔闻言心底一颤。
他竟找了她十年吗?十年,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以为他对她早就没了情谊却原来都是她的自以为是,他待她的心始终如一,不然的话他又如何能用十年的时间去找她。
可是她不信,她不信他花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都找不到她,她不信,他一定是在骗她的,这天下虽说大,可若是他真的有心想找她的话不可能会找不到她的,一定是他又在骗她,他以前就是这般经常欺骗她,这次她如何又能心软再次选择相信他。
左忘察觉到了南浔的异常,不安的问道:“娘,那人是不是在找您啊,他刚才都叫您的名字了,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您这是怎么了,您是不是和那个人认识啊,怎么瞧您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南浔吸了吸鼻子道:“你听错了,他要找的人不是娘。”
左忘觉得有些不像,他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故事,他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其中的蹊跷,既然娘不说,那他就在问一问刚才的那个人,若是那个人真的是找娘的话,就让他们把之间的过节说开了,这样的话以后大家见了面还能说话,就像他和苏锦就是这样的。
当初他说苏锦的时候说的话那么难听,到最后两人说开之后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要好吗,而且苏锦在他走的时候还送给了他一个香囊,虽说这香囊他也用不着,但是他喜欢。
左忘掀开帘子探着身子朝外面望了望,碰巧和左凌天四目相对。
左忘吃惊的说道:“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里?”
左凌天在看到左忘的时候更加的诧异,若不是他之前已经见了他好几次,他真的会和跟在他身边的随从一般把左忘认成是王府的公子左念。
“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随从在看到左忘之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左忘在听到随从说这句话之后只是笑了笑,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认错了,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虽说这人也曾把他当成了别人,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在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就像是他见到南浔从外面给人看病回来之后的感觉是一样的。若不是这人的身份看上去不同寻常,他真想认这个人为干爹。
随从见左凌天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自知失言便垂着头一声不吭。
左凌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真是好巧,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左忘笑着说道:“我和娘要回豫州,对了,刚才你闯进马车里面的时候说是要找一个人,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坐在马车内的南浔自然将左忘和左凌天两人之间的谈话都听了进去,这会子听到左忘说起这件事便扯了扯左忘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可是左忘哪里肯听她的,南浔越是扯他的衣服他越是和左凌天说的欢。
左凌天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刚才的确是冒犯了,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冲撞到你娘,若是冲撞到了话还请代我说声抱歉。”
左忘咧嘴笑道:“我娘素来胆子就大,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吓着她……”
车夫和随从听到左忘童言无忌的话纷纷笑了笑。
南浔见左忘口无遮拦的还想说,便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左忘此时被南浔三番五次的扯衣服有些不耐烦,“我不和你说了,我娘不让我和陌生人多说话,我走了,我祝你早日找到你要找的人。”
左凌天顺着左忘掀开的帘子只瞥见马车内有一个人影来回的晃动,根本就无法看清楚样貌,但是能生出左忘这般好样貌的孩子,想必他的母亲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左凌天点点头道:“嗯,承你吉言,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对了,咱们见了这么多次,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南浔在听到左凌天这一问,生怕左忘说出名字之后会引得不必要的麻烦,便暗中狠狠的掐了掐左忘。左忘吃痛自然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左凌天见左忘迟迟不说话便知道一定是他娘不肯让他再多说了,也是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自然是不希望孩子和一个陌生人说太多关于家里的事情,人家这般慎重是应当的。
车夫催马,随从催促着左凌天回府。
左忘在趁南浔不备的时候,很是利索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然后朝着身后的左凌天大声的吼道:“我叫左忘。”
南浔见左忘喊出了名字硬是把左忘给扯了进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和陌生人说话,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左忘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又不是陌生人,再说了我都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了,他瞧着也不像是坏人,既然不是坏人我干嘛不能多和他说话。”
南浔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难道坏人的脸上还会刻着字不成。”
左忘不满的嘟囔道:“反正不管您怎么说,我就是觉得他不是坏人,我看您就是对他有成见所以才非说人家是坏人。”
南浔一时无语。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骑在马背上的左凌天转过脸问身边的随从道:“刚才那孩子是不是把名字告诉给我了,我最近耳朵有些不好使听的不是很真切。”
随从道:“好像是说了,不过隔的实在是太远了,小的也没听清楚,不过好像是说叫什么忘,不过又好像不是,哎呀,刚才离的实在是太远了些。”
左凌天微微皱了皱眉,上次他好像听他说过一次,好像就是说叫什么忘,哎,既然没听出也就罢了!
随从又道:“爷,刚才那公子跟少爷长的还真是像,要不是您当时那么淡定,小的还以为是少爷坐在里面呢。”
左凌天沉吟道:“是吗?连你也觉得他和念儿长的像。”
“以前小的一直觉得人家说这天底下真有长的像的两个人还以为是讹传呢,没想到今天还真是让小的给碰到了,爷,您说他们怎么可能会长的这么像呢?”
左凌天听了沉默不语。
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两个人是否长的像,现在他所关心的是要找到南浔的线索从此又要中断了。此时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真的不知道再等一个十年是否就真的能与南浔相见。漫漫长夜,他真怕他再也等不到她了。当年都是他的错,是他伤害了她,若不是他当初说的那些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走的这么决绝。
随从见左凌天不说话只得闷声催马。
坐在马车内的左忘为了证明和自己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坏人,便把自己和那个人的这几次相遇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南浔。
南浔在听到左忘说的这些事情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更加无法确定左凌天这么做到底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还是想和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羞辱。这么多的不确定让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和自信让车夫停下来回头去找左凌天。
左凌天一脸不悦的从马背上下来,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藕香榭内。
真月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更是暗自垂泪。
她不知道她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按理说左凌天没有找到南浔她应该是高兴才是,可是看到左凌天这样颓废的样子她又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这么多年了,她每当看到他这般难受的时候更加不知所措。
“知儿,你去把刚才和爷一起回来的人叫来。”
知儿应声退去,很快和左凌天刚才一道出去的随从走了进来。
“夫人找小的有什么事?”
“你跟我说说刚才你和爷找到人了没?”
随从原本是想瞒着真月不说的,但是见真月这么问了,而且左凌天又没交代他不说,索性就直接说了。
“原本差一点就要找到了,小的和爷刚赶到观音庙的时候庙里的姑子说人刚走,爷快马加鞭的又赶过去找的时候谁知屋里早就没人了,碰巧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马车,马车内坐着的一个公子倒是和府上的少爷长的一样,爷就随便和他说了几句,只是爷要找的人还是没能找到。”
这些日子一来,她已经听了太多次关于外面有人长的和念儿很像的话了,如今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并未有太多的波澜,若说让她心里有不好的感觉,那就是左凌天既然和那个孩子认识而且还不止见过一次面。
真月摆了摆手道:“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知儿见真月精神不济劝解道:“夫人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如先去躺会,别的事情您就先不要多想了,爷既然没能把人给找到这对您来说终归是好事,您又何必自找烦恼呢,再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就是她现在人是死是活还都不清楚呢,您还是安心的养病才是正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