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仲回到家,车库的扇自动门打开,里面的灯也自动亮起来。
橘色的捷豹已经停在边上,礼伯在做引体向上。见礼仲从车上下来,礼伯拉横杠的手一松,让整个身体滑了下来,平稳着地。
“怎么样了?”他问礼仲。
“什么怎么样了?”
礼伯缓缓地转过头,性感的下巴自上往下地划出弧度。他定定地看了礼仲十几秒,像是打量大脑构造不正常的外星人:“她。她怎么了?”
这次礼仲意识过来他是说雯雅的事情:“没有怎么了。”
“你去英国,告诉她了吗?”
“没。”
“居然还没说?你这乌龟一样的速度,还能追女孩子吗?”礼伯勾住礼仲的脖子,骨节分明的手往上一抬,捏住了礼仲的下巴,一脸恨铁不成钢。
礼仲挣扎甩开下巴上的手,任由他搭着自己的肩膀,走进屋里。
“她前男友追她。雯雅还没有放下对他的感情。”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灯是亮着的。经过开关,礼伯伸长另一只手,把所有灯都关掉了,只留下一盏壁灯。他勾着礼仲的脖子往楼上走去。
“看着不管,你这也太废柴了!他追你也追啊,你还会追不过那个男人?!主动分手的前男友倒追,好像是‘直到失去你才发现不能没有你’,听着挺浪漫的。但实际还不是嫌弃你才分手,发现其他更不好才复合,以后找到合适的马上又换了。”
鄙夷道不尽,礼伯滔滔不绝地说,礼仲“噗”地笑了一声:“怎么说得你好像谈过恋爱一样?”
“我不了解恋爱,但是我了解男人。”礼伯摇着头,叹了口气:“竟然对那种男人还有好感,其实说到底还是弟妹太蠢了!”
两人已经从楼梯走了上来,礼仲的脚步忽地停下。
而礼伯还来不及停下,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胳膊。礼伯猝不及防,顺着力量挥出的惯性,整个人被甩撞到了墙上!
“砰——!!”
随着一声巨响,礼伯痛得龇牙,礼仲笑得人畜无害,语气温和地说:“不准你这样说她。”
与此同时,母亲林美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礼伯,阿仲,回来了?你们怎么了?”
礼仲大声地回应:“哥喝多了站不稳,撞到墙上去了。妈,别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交警没有说他醉驾,此刻竟然直接被弟弟说成喝多了!
林美的碎碎念还依稀可见,就足以证明了礼仲进行了一次完美的卖哥行动。
“哥,晚安了。另外,我没有看着不管。”礼仲依然笑得人畜无害,清明的双眼黠慧得似狐狸,他转身走进卧室里。关上门之际,一只脚却塞了进来,卡住了门。
“我还有一句话。”礼伯推开门,表情难得认真:“趁着还没到十二点。小仲,生日快乐,下一年要让弟妹坐实了。”
“你也生日快乐,希望哥哥下一年能谈上恋爱。”
礼伯轻笑一声,缩回脚。
夜已深。
礼仲洗澡后靠坐在床上,修长的腿一条弓着踩在床上,一条伸直。他手里抱着一幅速写素描,画中的雯雅靠着窗边睡着了——她眼睫浓密纤长,像在静静地休憩的蝴蝶;乌黑的发丝如绸缎般披在肩上。
这是礼仲高二时的画,微微开始泛黄的颜色,仿佛是思念所留下的痕迹。
少女是青涩的,笔触是生涩的。尽管不是最完美的,可这是他认为的最美好的时光,他甚至无法形容这种美好,只觉得灵魂得到了洗涤。
隔着薄薄的玻璃,礼仲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雯雅的眉眼。思绪飘远,画中的情景仿佛发生在昨天。
高二那会文理分科。
礼仲各项成绩十分都优秀,不管他选文科还是选理科,文理科的老师都憧憬着这个学生能分配到自己的班上。
只不过礼仲的选择却是所有老师都始料未及的,他没选理科,也没选文科,而是直接投奔到美术班的怀抱里。于是带美术班的老师,怀揣十二万分诚惶诚恐收了这个学生。
从小对美术画画没多大兴趣的礼仲,为了追赶上先到者的水平,他只能通过大量的练习来弥补。别人在午休的时候,他就留在画室画画,那两年雯雅经常会到画室陪他。
秋末冬初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外的细叶榄仁,懒洋洋地落到画室窗户边上。月考将至,雯雅捧了大堆复习资料到画室替礼仲复习。
礼仲的时间都花在画画上,根本没有复习的时间。雯雅担心他成绩后退,心里急啊,于是就朗读给他听,从各种化学式到各种英语文章,从历史到政治……
清澈的声音如同那没有杂质的水晶。
不过,很多时候念着念着,她就会睡过去。
那天也不例外。
画室里突然没有声音,只剩下窗外树叶“沙沙”的浅唱。礼仲忍不住抬头向雯雅所在的地方望去——她趴在窗边睡着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礼仲怔神了半晌,然后迅速换了一张素描纸,开始重新构图……
韶华易逝,他从没想过那个改变她生命轨迹的人就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现了。像是有什么轻轻地改变了他的灵魂,让他产生了爱人的念头和被爱的渴望。
他感到欢喜,却又感到害怕,害怕错过了她。
他不敢着急,他步步为营地前进,最终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距离他理想的位置就差最后几步。
很多时候礼仲都会想,假如没有雯雅的出现,或许他以后都只是一个玩数字游戏的人。然后在哥哥的耳濡目染下,流连灯红酒绿,与各路有“相同兴趣”的女人交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