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司的人把林惊鸿和沈嘉措两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林惊鸿正在学习享受她十九岁以来难得的大假。
刚停职那几天,赋闲在家的她很不习惯,起得早睡得晚,无形中就比别人多出好多时间,以前她每天目标明确,长规划小计划三不五时在脑海过一遍,任何时候都不会在工作上出现茫然的局面,而生活相形之下就乏善可陈了。打电话催问谢端然几时开工,得到的结论是千篇一律让她多加休息,她还摸不清这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本来有些恼火的,公司那边趁机夺她的权,酒店这边将她悬空不予重用,忍耐了几天才慢慢想通,形势一步步发展,何不静观其变?人家正主都不急,她有什么好急的?
于是,在网上搜到小区附近一家健身馆,在那办了一张vip年卡,每天下午五点之后去练瑜伽,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干。
沈嘉措辞职以后在家静养了几天,那次旧病复发让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精神状态明显不如先前,但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因此消沉下去,反而越发积极地寻找新工作,很快被少年宫录用,去那里给一班学龄前的小朋友上绘画课。
林惊鸿没有阻止,相反还很赞成,因为只有经济独立方可在他父亲面前扬眉。沈祁舒后来私底下约见她,要求她说服沈嘉措回加拿大,被她婉言拒绝。
事可一不可二,五年前与沈祁舒合谋遣他离开是情非得已,也是无能为力,可如果今时今日她再选择妥协,那么不要说沈嘉措,恐怕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相比五年前那个挥金如土的沈嘉措,林惊鸿发现自己开始欣赏他了。
谢端然给她电话那天,她窝在少年宫的小教室里消磨时间,坐在最后一张座位上,桌腿太短,她两条长腿在下面根本没法放,好在她可以随时走动,沈嘉措没意见,小朋友也乐意看她到处晃,这点连她都觉得困惑,在公司她是出了名的黑面神,人人敬而远之的,可这些花骨朵儿却一点都不怕她,下了课还成群围着她玩。
沈嘉措说:“惊鸿,生活远比工作精彩。”
林惊鸿不否认,“但是没有工作就没有生活。”
沈嘉措笑了笑,问她:“你觉得我们是为了工作而生活,还是为了生活所以每天工作?我从出生到现在从不愁吃穿,十八岁之前我的口袋里随时放着两张或两张以上的附属卡,随便我刷,再挥霍也没人过问,后来去了加拿大,我决心不再用他的钱,可是即使我不用他的钱,我妈妈在瑞阳持有一部分股,分红相当可观,我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挨饿受冻,但是没有目标的日子很茫然,尤其我不喜欢被别人当成一个病人对待,所以我出去工作,虽然我真的没有什么作为,但是对我来说,从事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每月领一份足够维持基本开支的薪水,我已经很满足,这些不是目的,只是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充实一些的方法。”
林惊鸿不做声,心里回答如果我无牵无挂,也许我会跟你有同样想法。
正在教一个小朋友调染料,手机响了,她跑到外面走廊上接听。
谢端然的声音透着愉悦,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林惊鸿没好气地回应:“现在?我没空。”
“你都失业了还没空?”
“谁失业了!”林惊鸿怕干扰里面的人上课,边说边下楼梯,“你没事最好别找我,三个月一到,我就找沈总复职去。”
“三个月,你以为放产假啊?少啰嗦,到底在哪?报个地点。”
林惊鸿无奈,只好说:“我在少年宫门口等你。”
“二十分钟。”
“好。”
溜进去跟沈嘉措说一声,林惊鸿拿了背包就走。
十五分钟后,谢端然那辆银灰色跑车出现在视野里,她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谢端然冲她笑了笑,直接把车开走。
“我们去哪?”林惊鸿问。
“乖乖坐着就是,困的话可以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谢端然神秘兮兮地。
林惊鸿横了他一眼,回头瞥见后面座位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奶油蛋糕,还有大包小包的水果和零食,不由疑心大作,“你,该不会要去郊游吧?”
谢端然笑着说:“是又怎样?去不去?”
“神经!我晚上要陪嘉措吃饭,你要去自己去。”
谢端然嘴角的笑似乎有些僵,“别总拿嘉措当挡箭牌,你要对他没意思就趁早放了他。”
“我跟他的事不需要向你交代。”
谢端然沉默片刻:“林惊鸿,我觉得你很自私。”
林惊鸿一怔,不由嗤笑:“你这话有点奇怪,我承认我做人不大方,不过如果你指的是我感情方面,那请你闭嘴,你没有资格批判我。”
谢端然皱了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我们分手之前我好像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分手也是你提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丢下期末考试跑去马来西亚找你?”
“差点?”林惊鸿轻蔑地挑了挑唇。
谢端然有点尴尬,说:“是,差了一点,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既难过又愤怒,虽然我们只拍拖了一年时间,但我是下决心要和你过一辈子,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即使是生活所逼,我也不能接受当年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根本没把我对你的感情当回事。”
林惊鸿缄默,扭头望向窗外,隔了很久才轻声说:“如果,我告诉你那时候我很绝望,跟你分手只是想了结唯一的牵挂,你信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