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
他只能重复说出这三个字,比起其他藏匿在心口的几个字,似乎这样的承诺和誓言,来的更容易说出口。
他的手,贴在她的白衣上,不多久,渐渐松开了。
南烈羲凝视着她的侧脸,半启了唇,隐约似要唤出一声“琥珀”,语声却凝在了唇边,终究化作一声微不可辨的叹息。
“跟你走,好啊……”
她突然改变态度和坚决,挽唇一笑,眼底浅棕色的光辉,宛若阳光一般美好。
“你不想见到我跟随轩辕睿吧,韩王——”她缓缓的,覆上南烈羲的手背,小手藏匿在他宽大的衣袖中,准确地握住他的手掌。
南烈羲的身子僵住了,她的动作很小,却很突然,她仰着头看他,那眼神的微弱柔和,几乎要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
的确,他不想看到她跟轩辕睿的亲密。
她还是从他方才的拥抱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眼波一闪,嘴角的笑意,却更重了,暗暗攀附着他的手臂。
“带我走,除了保住我性命之外,不是也是你自私的想法吗?”
他哑然无语。
当然是自私。
因为与生俱来的霸道。
他居然被她,一眼看穿。
“没错。”他开了口,薄唇轻轻擦过她的柔软鬓角,感受着她身上独一无二的纯真气息,没有胭脂味道,也没有花香气味。南烈羲短暂沉默,面无表情地坦诚,那种死寂的眼神,更让人觉得危险的平静。
“我得不到的,也不能看着他拥有。”
琥珀闻言,却只是一手抵在他的胸膛前,默然不语,表情透着一股子的漠然无情,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感觉。
从一开始认识南烈羲这个男人,他就是这样霸道自私的。
别人拥有的,因为自己无法得到,所以一手摧毁,不留余地。
“王爷……雅汝先出去了。”
清亮柔和的嗓音,最终停下来了,一首江南小调,唱完了。
雅汝见两个男人站在窗前,虽然隔着珠帘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动作,也听不清楚他们在交谈什么,但似乎自己的存在,已然多余。
她毕竟认得清形势,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何进退,南烈羲并未回过身来,只是大手微微抬了抬,示意她离开。
整个房间,变得很安静。
然后,南烈羲听到她的声音,不若雅汝的清亮好听,但是带着一些些纯真稚嫩,温柔的时候,也可以甜蜜的让人想要再三回味。
她歪着螓首看他,嘴角的笑花若隐若现,低低问道。“要毁掉吗?”
因为不想让轩辕睿得到,因为自己无法得到的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握在手心,此刻南烈羲的心情,应该是这么坚决果断吧。
让她离开这个京城,然后,再也无法回到轩辕睿的身边?还是——有更多的想法要实现呢?反正他的心,永远不可能那么简单。
南烈羲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不是吗?
他微微蹙眉,俊颜覆上些许幽然颜色。他活了二十四载,他鲜少顾虑别人的想法,也不太在乎世人眼光,到底世俗的言语,把他形容成为恶魔修罗还是其他什么人,但为何如今因为琥珀对他的偏见误会,他越来越无法一笑而过,从容面对?
似乎她那种蔑视又漠然的眼光,即使很淡,即使不明显,也可以瞬间化为一把刀,在他心口最深处,割开一刀,然后,扎进去,再扎的深一寸,两寸……
他哑然,手掌停在半空中,却没有贴上她的芙颊,那一刻,他的心底,缓缓流淌过一阵阵激流,那种感觉,陌生的连他都不敢想象。“毁掉你,我做不到。”
做不到?
凭借韩王的强大势力,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她越过他的身子,没有让那温热手掌,覆上她容颜,只是清清冷冷丢下一句。“韩王,还不走吗?再晚点,难不成你想要亲自跟那些杀手厮杀吗?”
这一回,是她大意,太意气用事,太过冲动,如今错过了一个时机,但没关系,她已经有了新的念头。
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是极其可贵难得的事儿。
人的一生,总有对对错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开始不甘心就这么不达目的,落魄离开,如今转念一想,突然离开的话,轩辕睿也的心,能够好受吗?
怀疑的对她下毒手的人,第一个就是轩辕淙——他那高高在上却又心狠手辣的父皇啊。
因为曾经近在咫尺而如今天涯分离,轩辕睿也不可能轻松过活,谁说非要身体受伤才能生不如死?心受伤,才更加痛不欲生呢。
无法找到她,生死都不知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个时辰,他注定无法平静了。
而轩辕淙,面对亲生儿子的怀疑,又能如何反驳?因为派出杀手阻击她而百口莫辩吧,他想要跟儿子否认对她不利,谁能相信?分明证据确凿。
这一对父子之间,互相怀疑,各自生厌,迸裂一道巨大鸿沟的话,也是不差的结局。
谁又能知道,最后带她瞒天过海的人,居然是南烈羲呢?
有人不久之后得知的话,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又会演变成何等模样?
她真的很想亲眼看下去,这一场戏,要如何终结。
他的手掌,无声落下,因为没有触碰到那细嫩肌肤,而察觉的到些许空虚和落寞。
南烈羲一言不发地跟随着眼前这个自顾自走下楼的白衣少年,目送着她神色平和地穿越那楼下的欢歌笑语,迷乱风情,仿佛那些男女之间的喧嚣暧昧,目光流离之中的情欲旖旎,她早已视若无物。
她的身影一闪,却是依靠在烟雨楼的暗处角落,从腰际掏出一颗红线缠绕的玉坠子,送往嘴边,红唇贴着,发出一道尖细的声响,如果不细细听着,隐约像是树林之中的某种野鸟鸣叫。
南烈羲走近两步,黑眸逼视,这才发觉那不是玉坠,而是白玉做的哨子,精致小巧,很是可爱。
但她如今却不是在嬉耍玩闹,这个玉哨子,应该是跟周遭的属下,通知她要他们撤离的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