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这样做会将他打入深渊,是因为不管他是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只要父皇不阻止宗正院对这件事情的查核,他云乾,最后都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各种证据,被指认成心怀叵测,混淆皇家血脉的人。
也等于是说他的母亲当年就犯下了欺君之罪。
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立即就会化为乌有。
并且,毫无疑问的,他会被斩首示众,以正皇室不容被混淆的血统和不容许被欺瞒的威严。
这样的深渊,死亡在等着的深渊。
云乾沉凝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好,我跟你们去。”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因为他的母亲,早已经对他阐述过,他父皇的为人,所以,他母亲留给他的册子里,有整整三页纸,是明令禁止他将洗浊的事情外泄。
云华一脸错愕地站在云乾身边,皇后娘娘,是说他母亲吗?宫里的皇后娘娘除了他母亲还能有谁,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拿五弟的早产说事,接下来,就该是质疑五弟的血统了吧?
以此来削弱五弟在朝中的影响力?
这种伎俩,身为儿子的云华,只听一个开头,就能知道其走向与目的。
母后一定是知道了五弟也去了花雾森林,一定以为五弟也是和他一个目的,争着在父皇面前表现,与他争宠。
可实际上,真相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们全都错了。
母亲在做这个事情之前,为何不与他商量?!
五弟才刚刚归顺了他,他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华脸色上露出深深的歉疚,仿佛有些无颜张嘴,但还是说道:“五弟,此事为兄并不知情,你等着,我立即就来接你,我这就去见母后,去请母后的手谕放了你。”
云华匆匆离开。
云乾让人跟着苏葵,把她送回去。
苏葵没有说话,没有问他,他的出生年月有什么问题吗?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话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等,等他回来,等云华真的能让他母亲罢手。
当云华见到他母妃的时候,皇后正好已经梳洗完,听人禀报他要来,正让人备了早膳在等他。
“华儿回来了,快让母后看看,可受伤没有?累不累?事情顺利不顺利?”
他其实才出去了三天而已。
云华看着摸着自己的脸,仔细查看的女人,质问的气势立即就弱下去了大半,说到底,母后会对五弟下手,也是为了他。
“母后,我很好,没伤着,没累着,事情也很顺利。只是,关于您要查五弟出生的事情……”云华一五一十的,将灵物其实是父皇安排在花雾森林里的事情,将王七名也来了花雾森林抢灵物的事情,以及云乾已经归顺于他的事情,都统统交代了出来。
“是吗?
他归顺于你了?
我要抹黑他的出生原先的确是怕你父皇更中意他继承皇位,怕他与你争宠,想要借此来降低他的声望。
如今他归顺了你,原本我就此罢手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你大概不知道,你父皇,他似乎有意促成我这么做,我找来宗正院的院令时,就预备好了,你父皇会来阻挠我。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
他默许了我。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如果按照我预设的走下去,没有人来阻挠的话,云乾的身份就不仅仅是被抹黑而已,他会被定为欺君,其罪当诛。
你父皇的态度,我猜,他大概是要放弃这个儿子了,是因为他插手了你父皇关于灵物的计划吗?”皇后想想,也是浑身发冷,是她让云华参与的这件事,如果皇帝对云乾这么狠,是因为这件事的话,那他对华儿,又会怎样呢?
“母后,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不是,也许就是了。总之,父皇他,已经着了魔。”
皇后紧紧抓住云华的手,自己的手心一片冰凉,连声音都有了轻微的颤动:“我们现在就去告诉他,是天药殿的王七名抢走了灵物,跟你无关,你报信有功,现在就去,走。”
皇后拉着他就要往外走,云华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挣脱了皇后的手。
皇后诧异的回头:“华儿?”
云华神色中的犹豫已经在这一瞬间被一种坚定的情绪所取代:“母后,你去吧,这是从王七名那里获得的补气丸,你悄悄留下一半,还一半,你拿给父皇。你去告诉他就可以了。但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写一份手谕给我,要宗正院不要再拿五弟早产这件事做文章了,五弟,他到底是向着我的。”
让云乾尽早的回自己家,这才是云华现在想做的事情,至于父皇那,自然有母后去说。
皇后听完顿时气得一个仰倒:“你这傻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分轻重缓急?那个外人的事有什么重要的,我没有下一步指示,宗正院还能杀了他不成?!而让你父皇原谅你,这才是重中之重呀!”
云华没有动,依旧说道:“母后,我,想要手谕。”他无法对他母后讲清楚他的感受。
他只是想起云乾见到他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你不该来。
想起云乾说——大哥你,希望是一个好皇帝。
云乾和他一起纠正了父皇的错误之后,还在默默筹谋想让他继承皇位,他不想做那个背后捅刀子的人,他不想云乾被扣押在冷冰冰盘问他出生年月的宗正院。
他也知道,即使把这些都说出来,他母后也是统统都不会在意的。
所以,他没有再争论什么是轻重缓急,他只是反复的说着自己唯一的要求:“母后,我需要你的手谕,让宗正院不要再查五弟出生的手谕。”
皇后看着眼前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她真怀疑,如果自己多一个儿子,她会不会亲手把这个儿子关到宗正院去严刑拷打一番,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好吧,她大概气糊涂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生的呢,只有自己知道,是怎么艰难生下的这个孩子,是怎样牵着他藕节一般的小手,长到如今这么大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