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现代人灵魂的钟离佩都不好意思起来,她将香囊塞进钟离珍的手里,嗔怒的怪罪道,“还不快烧了它,叫老太太、太太们看见了,关你进柴房呢!”同时心里诧异,钟离珍虽然平时胡闹了一些,却也不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香囊来?
钟离珍将香囊袖回,扬着脸笑道,“这是从箱底找出来的样子,我瞅着那个压坏了,再绣一个”
钟离珍瞬时明白过来。
原来钟离夫人从一开始,就无意让她们回去。
随即,钟离佩又好奇起来,这么要紧的闺房用品,钟离夫人怎么可能不教教自己的女儿?
她看着钟离珍不说话,只听得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
很快到了广福寺,后面的丫鬟们忙上前,来到车前,分着主次顺序,扶着自己家的姑娘。
瑞珠在钟离珍下车后,才上前扶过钟离佩,很快的在她耳边说了句,“都打点好了”
钟离佩眼一瞥,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上香最难为之处就是这几个姑娘到底是四大家族的人,因此别的人都回避了,只这几个人迤逦的来到正堂,端端正正的进香,又施舍了好些香油钱。
就听沈姨娘笑着说道,“我这几日抄了两本金刚经,想着为老太太、大奶奶祈福,你们先过去求签,我还要跪拜一会儿”
拓跋菁扯着沈姨娘的衣袖,“这回决定的仓促,也难为你辛苦了这么几日,你身子也不好,心诚便好,菩萨知道着呢,你也不要过去劳累了”
话虽这么说,拓跋菁还是拉着其余几个人离开了,只留沈姨娘一个人跪在那儿。
就听沈姨娘祈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与大奶奶情同手足十数载,比之他人更了解大奶奶,不求大奶奶福满,只求可以荣华富贵了结此生。
老太太年事已高,却仍放不下,求观世音菩萨赐福于她老人家。
信女沈玥,来拓跋府三年已,倾心于斯人,从不变心,可幸近日受了宠幸,却不知此生可再有机会,求菩萨看在玥儿向来诚心,赐一子于玥儿腹中”
说完,沈玥磕了三个头。
耳边却传来刺耳的笑声,“你求菩萨,还不如求吾来得真切!”
沈姨娘大惊失色,一扭头,看向身边那个长相怪异的道长,“你,你是谁?广福寺闲杂人等均已回避,你又是从何处来!”
道长摇头晃脑,似乎颇为伤心,“菩萨在上面看着呢,你就这样的忘恩负义,也不怕菩萨怪罪你,收了你大奶奶的命,收了你腹中的童子?”
听道长说这样的话,沈姨娘下意识的用手抚着自己的腹部。
就听道长说道,“吾乃救你主子之道长矣!”
沈姨娘惊讶,认出此人来。
说到底也不能怪沈玥,那日胡氏突然昏死过去,眼看着已无生还的可能性,她以泪洗面,哭的眼睛都红肿肿的,哪里看得清人呢?
只是听了道长说了几句话,她方才醒悟,这个道长确实是救了大奶奶的人。
想到这儿,沈姨娘忙冲着道长跪了两跪,“谢道长救命之恩!府里还说请请道长,一直寻不着,原来道长在此静修”
道长往旁边一跳,让沈姨娘跪了一个空,他摇着手说道,“嗳,吾只是算出今日将遇吾的小徒弟,特意过来看看而已”说罢仔细看了看沈姨娘的肚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倒是忘了现在也瞧不出什么来”
沈姨娘一惊,有意转到别的话题,那道长也知,说道,“命不由人,你好自为之,时机到了,吾再来寻你!”
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远,等沈姨娘抬头再看时,已经不见道长的身影了,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走向旁屋求签的地方来。
就见钟离珍手里拿着一支签,满脸喜色,沈姨娘撑着笑脸过去道,“什么好签,把你乐成这样”
钟离珍忸怩着不愿意说,拓跋菁看了眼,浅笑着回沈姨娘道,“她呀,求的是姻缘签,还是个上上签,听解,这辈子大富大贵,专宠一世呢”
言语间意有所指,沈姨娘一愣,难道拓跋飒日后会只宠着钟离珍一个人?
想着,沈姨娘嘴里有些苦涩,她忙问道,“菁姑娘呢?我瞧着菁姑娘也求了一签”
拓跋菁脸色一僵,就见钟离珍挤到跟前,“沈姨娘快别问了,菁姐姐求的签不好,是支下下签呢!”
沈姨娘见钟离珍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将拓跋菁拉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这也不当什么,要不加点香油钱,我再多抄几本金刚经?”
拓跋菁摇了摇头,“不当什么了不起的,我求的子孙,倘若真的不好,提拔两个身边人就好了”
沈姨娘默不作声。
拓跋菁打起精神说道,“沈姨娘也来求一只吧!”
拉着沈姨娘就过去了,沈姨娘摇了半天,才掉出一只签来。
拓跋菁忙捡起那支签,送给解签的人解,就听那个人摇头晃脑的说道,“好签好签,此乃中上签,若是求姻缘,夫妻和睦、相敬如宾,若是求的子孙签,夫人将诞有一子,聪慧伶俐”
拓跋菁不解的问道,“既如此,怎么不是上上签呢?”
那解签人愣在了那儿,“这……”
另一边走来拓跋茜同钟离佩,拓跋茜问道,“姐姐们求了什么签,竟然把他都难住了!”说着话指着解签人笑起来。
沈姨娘心里藏着事儿,也不愿多问,“夫妻和睦、相敬如宾自然没有珍姑娘的签好,这支签自然是中上签,不过我这个命,这样的签我也知足了!”
拓跋菁同钟离佩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见沈姨娘拉着钟离佩,非要她也求一支签,钟离佩摆着手,“我有什么好求的,你们求就好了”
她看着瑞珠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忙瞪了她一眼,瑞珠无奈,低下头去。
拓跋菁知钟离佩根本不信这个,也不再勉强,拉着拓跋茜的手说道,“你也来求一支签吧”
拓跋茜毫不客气的抬了抬袖子,装模作样的说道,“好,我也来求一支!”
说完,哗啦啦摇起签筒来,只动了两下,就掉出一支签来,她忙拾起,交给了解签人。
解签人脸色沉了半天,睃眼看了看都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的几个姑娘,咳了两声,这才说道,“这是一支下下签……”
话说到这儿,拓跋茜嘟着嘴说道,“不好玩不好玩!”竟然背着身子就要走。
拓跋菁使了一个眼色给钟离佩,钟离佩忙哄着拓跋茜离开了。
钟离珍虽然好奇解签的内容,却也被沈姨娘半强迫的拖走了。
拓跋菁冲着解签人福了福礼,“不妨事,你慢慢说给我听便好”
解签人皱着眉看了半天,“此签既不像求姻缘,也不像求子,依我看,那位小姑娘是替别人求的吧”
拓跋菁眉头微蹙,“那个不妨事,你只管解就好了”
“其实这支签也不算是下下签,若是求男子仕途,则命途多舛,好在最后还是逢凶化吉,虽失了富贵,却好在留了性命,若是求家室……那便是失了原来的富贵,伤了些官人的性命,好在并未树倒猢狲散……”
拓跋菁怔在那儿,惶惶然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来,“这算作是香油钱吧,日落时分还会送香油钱过来”
解签人应了句是,提笔记在了功德薄上,忽然想起忘了问姑娘性命,又想起今日来的姑娘都是拓跋府的,便信心满满的提笔记在了拓跋府的名下。
几个姑娘正在后厢房用茶水,见屋外有人声,忙起身迎接拓跋菁,就见拓跋菁笑着进来,嘴里说道,“……我想着今日这签略微有些不吉利,就打发品香回去托老太太多进些香油钱”
拓跋茜嘟着嘴,不悦的说道,“这又不是咱们府里供的寺庙,送那么多香油钱做什么?依我看,这签也不准,要是真正儿的求签,不如去永福寺的好!”
有人轻轻应了句是,见无人搭腔,敛了声音去。
钟离佩拉过拓跋菁的手,“不过玩闹一番罢了,哪里就值得这么在乎”说完这句,又劝解了拓跋菁好几句话,这才说道,“我想着在这金陵住了许久,还不曾去逛过街市,不知几位姊妹可有什么物件要买?眼看着快过年了,佩儿连冬裳都没有备下”
拓跋茜脸一红,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钟离佩安慰道,“瑞珠的母亲倒是说给我做了几双鞋子,听瑞珠说起来,可下了好大的本钱,我一个丫鬟,同瑞珠姐姐一样,受她那样的照顾,于心不忍,想着今日去谢一谢,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礼仪”
瑞珠母亲就是做针线活儿的,就算有什么好料子,也是用别人用剩下的碎角料拼出来的,能有什么好鞋子?
钟离珍想到这儿,就想着要看钟离佩的笑话,忙应声道,“既如此,佩姐姐快去快回,我们在这儿歇着,等着你就好,保管老太太一点也不知道”
钟离佩事先央求过拓跋菁,只说先前当了些东西换取些银两应付日常生活,这会儿托王妃的福,日子好过了些,就想着把那些东西赎回来,偏偏差瑞珠去了,当铺的人不让赎,自己少不得走一趟,这么想着她开口说道,“珍妹妹说的有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佩妹妹若不去谢上一谢,才是亏了礼数”
沈姨娘一急,站起身来,“这怎么使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