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明蕊笑的面如春花,胡氏大感慰藉,搂了徐明蕊欣慰的说道:“还是我闺女好,知道心疼娘!”
徐明蕊哼了一声,说道:“娘您就等着看吧,大伯大伯母不是最宝贝明玉吗,你就看明玉那臭丫头怎么倒霉!”
正当胡氏和徐明蕊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伺候的婆子的声音,“二太太,二老爷叫您带着家里的账册去老太太房里。”
胡氏警觉了起来,高声问道:“好端端的,带账册干什么?”
婆子迟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说道:“听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的人说,三个老爷在吵着分家的事。”
分家?!不是在声讨明玉和离的事吗,怎么扯到分家上去了?胡氏脑子里懵了一下,徐明蕊在一旁担心的叫了她半天,胡氏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才稍微清醒了点,随即恼怒起来,分什么家?这个家她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们凭什么来分,分什么,有什么好分的?这些都是他们的!
见屋里半天没动静,门外的婆子又喊了一声,“二太太,主子们在老太太院子里等着呢!”
徐明蕊也忐忑不安的看着胡氏,看着胡氏的表情一会狰狞,一会又缓和下来,阴晴变幻莫测。
过了好一会,胡氏才咬牙道:“好,就拿给账册让他们好好看看!”
相比起徐府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乱象,苗府就平静的多了,苗氏和司马宏居住的地方依旧冷清安静,只是司马宏来京城后,在苗老太爷和苗大人的劝说下,苗氏考虑到儿子,终于答应从阴冷潮湿的北院移居到了一个朝南的院子里,满院子的花木,给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司马宏回到京城的当天下午,就换洗了一番,直接由外祖父和舅舅领着入宫拜见了皇上。书房里熏香袅袅,安静肃穆,老苗大人和小苗大人行过礼后便站到了一边,由于老苗大人还是三朝元老,身份尊贵,皇上还十分贴心的给老苗大人赐了座。
司马宏仍旧跪在地上,他贵为侯府公子,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进宫,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带着一家人进京述职,便带着他和大哥进了宫,还见到了先皇和先皇后,只是他当时太过幼小,只记得巍峨的宫殿,高耸的飞檐,太太还抱着他去和一堆花花绿绿的皇后妃子聊了天。
那个时候,他约略懂得进宫是什么意思,满心都是兴奋,心里痒痒的想到处乱跑,而大哥却是小小年纪就老成稳重,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跑。想起那个时候的一家人,司马宏眼底一片黯然。
这次是他第一次以成人的身份面见皇上,他能感受到皇上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就盯在他的头顶上,脊背上。
“司马爱卿站起来回话。”皇上开口说道。
等司马宏站起身,皇上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自主的拿司马宏和誉满京城的才子司马熙做了个比较。
论长相,大哥面孔白皙,五官精致,透着一股儒雅冷清的气质,这做弟弟的阳刚俊朗,只是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虽然长相是比不上大哥,可也是不错的。至于文采,不用比想必也知道结果。
皇上打量了半天,也猜不出来司马家的小兄弟到底犯了什么错,能让明玉小姑娘一门心思的就是要和离。听手下人汇报了和离的事情,这小子倒是有点让人同情了,只不过年轻人的事,皇上也不想参合。
“司马侯府一家都是我大楚忠烈,司马爱卿更是小小年纪便有果敢担当,若不是爱卿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只怕天水百姓危矣。”皇上叹道。鞑子强攻进城,没有时间逃出去的百姓势必被困在城里,鞑子是出了名的不厚道,抢光了还要屠城,只怕那个时候死的人会不计其数。
司马宏一拜到底,低声道:“皇上过奖了,这是宏身为大楚子民,应该做的。”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看西北守将吕昇递过来的折子,夸你作战勇敢,武艺也好,立下了不少战功。司马庆忠烈殉国,死的其所,有你和司马熙这样的儿子,也能含笑九泉了。”
想起惨死的父亲和大哥,司马宏心头猛的一痛,瞬间几乎喘不上来气,是的,除了他的母亲,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满心欢喜期待的赶到京城,结果他心爱的女孩也离开了。
“不敢,宏只是想为父亲报仇,想为大楚的百姓报仇!”司马宏哑着嗓子说道,眼睛通红,强忍着一阵阵的酸意,他已经是大男人了,不能再动不动流眼泪。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皇上忍不住叹道,“想当年朕像你这么大时,也时时刻刻想着要去杀鞑子,夺回我大楚的大好山河……”想到现在西安以西的土地还被鞑子占着,皇帝感慨的百般不是滋味。
他还是个年轻毛头小子时,也有意气风发的雄心壮志,想着大干一场,驱除鞑虏,耀大楚国威,暗自痛恨当皇帝的哥哥昏聩无能,任凭鞑子掠境欺辱,可等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发现做任何一件事都很困难,别提收复被鞑子侵占的国土了。
司马宏听着,面无表情,鞑子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有和董贼的协议,进攻并不激烈,随着当时还是蜀王的皇帝起兵讨伐董贼,鞑子忙活了一场发现没拿到多少好处,愤怒之下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而战争最激烈最严酷的时候,作为援军的蜀军全被调走打内战了。西北守军死伤无数,才勉强守住了西安府,鞑子占据了西安府以西的大片山河,形成了对峙之势。
他不敢也没想过去埋怨皇帝不厚道,毕竟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身为细作的陇西守将还是他父亲的手下,那些死去的战友和百姓才有这个抱怨的资格。
“皇上雄韬伟略,定能驱除鞑虏,复我大楚山河!”苗老太爷从椅子上起身,躬身道。
皇上表情似笑非笑,只是轻叹了口气,看向了站在底下的司马宏,正色道:“司马家一门两忠烈,感天动地,司马宏在西北又立下了赫赫军功,特赐司马宏继承安西侯的爵位,赏纹银万两,并宅院一座。”
对于这个封赏,老苗和小苗大人并不惊讶,这早在他们预料之中,司马侯府出了两个忠烈,没有道理再把人家的爵位给去掉,否则岂不是寒了忠臣们的心,以后还有哪个一根筋的傻帽愿意给皇帝卖命的?
以大楚的国力,供养个富贵侯爷,又不是难事,皇上不傻,自然懂得怎么做才最好看。
正当老苗准备带着儿子外孙子,一脸感激的下跪谢恩时,司马宏抢先一步跪下了,沉声道:“皇上,臣不要纹银和宅子,只求皇上答应臣一件事情。”
“你这大胆逆子!”老苗见皇上蹙起了眉头,连忙怒斥。
司马宏头埋的更低了,声音却愈发的坚定,“皇上,臣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好,你说来听听。”皇上沉吟了下,说道,他有些好奇,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侯爷,能说出什么。
司马宏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微臣恳求皇上,准微臣回西北参军,继续杀鞑子,微臣不才,只有一身血肉,誓要为皇上将鞑子赶回他们的草原,不光要收复天水,还要收复陇西那些早被鞑子侵占的土地,让鞑子不得踏入我大楚山河半步!”
苗老太爷惊的半晌无语,紧张的看着皇上,小苗同志则是急了,连忙跪下来说道:“皇上,微臣这外甥少年血性,人又冲动不懂事,冒犯了圣上,求圣上恕罪!”
开什么玩笑,司马家就这么根独苗苗了,还没留个后,他三姐好不容易盼回来了,这又回战场上去了,有的去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回来,真要这愣头小子跑回去送死,他三姐非得和他拼命。
“我……微臣不是不懂事!”司马宏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微臣是想了很久,微臣不能辱没了祖父,父亲,还有大哥挣下的这份荣耀……”司马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不可闻。
皇上看着低头跪在地上,脊背却挺的笔直的司马宏,心里涌上来的是一阵阵感怀,这个年轻人,总能带给他意外的惊喜。
苗老太爷心中长叹一声,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外孙子,这小兔崽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只是带着这个结果回家,他怎么面对寡居的女儿。
“好,朕准了,你回吕昇那里,先从骑兵校尉做起,可有意见?”皇上说道。
司马宏心里一松,连忙磕了个头,说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这纹银万两和宅子,司马爱卿还是接着,听闻司马夫人也在京城,总得有个住的地方。”皇上十分的体贴。
未等司马宏谢恩,皇上又欣慰的说道:“朕还小的时候,经常听太祖皇帝说,司马老侯爷是难得的英雄好汉,有勇有谋,司马老太太亦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为打下大楚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又有你父亲,你大哥和你,司马一家果然都是我大楚的栋梁!”
苗老太爷满是皱纹的脸皮一抖,连忙起身和儿子外孙子一并跪下了,三人齐呼:“谢皇上恩典!”却个个都是不同的心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