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样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这是这座古老的城市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像是积攒了无数的能量只等这一刻释放,来势汹汹,没有给形色匆匆的人们任何缓冲的机会,就这样悄然的,说来就来了,而且越来越大。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无力的蹲在公交站牌前,闭着眼睛,满脑子像是被被浆糊一样的某种黏糊糊的东西粘成了一团一般,又像是被某种奇异的虫子挖空了一般,空荡荡的。
“我没事,谢谢。”
下意识的,头也没抬,只摆了摆手,全当时对好心人问话的寒暄。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是生病了一样。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没事呀,你看,这下着这么大的雪,车也不太好等,你还穿的这么少,要不我帮你打个车吧,你家在哪?我送你。”
“真的不用了,谢谢。”我依旧没有抬头,态度反倒比刚刚强硬了许多。其实,他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此刻,我只是烦,烦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自己的在这里静静。
我就这样蹲坐在站牌前,把头紧紧的埋在两腿上。用那条大大的围巾朦在外面。随风飘落的雪花无情的打在我的身上和手上,觉得身上阵阵的凉意袭来。我虽然看不到,却感受的道这雪丝毫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等了太久没有车,我累了,也或许是保持了太久这样半蹲坐的姿势我累了,我终于抬头起身了。猛的一起身,腿没支撑住上身的重量,眼看着摇晃着要跌倒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撑住了我马上要倒下去的身体。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我没有因为我要跌倒吓到,反倒是被眼前的这个情景吓的倒吸了口冷汗。站稳后,先是后退了两大步,拉开了我和这个陌生男人的距离,然后才抬头看他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没站稳,想扶你一把而已。”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刚刚的举动,极力的手忙脚乱的想澄清着什么。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刚刚听过一般。
“你,刚才,我是说,你刚刚是不是说要送我回家来着?”我不太确定这个人世不是刚才那个和我说话的好心人,如果是,那不是意味着他一直都没走,在等我?我有些莫名的看着这个斯斯文文,个子高高的男人,当眼神接触到他的眼睛的时候,让我陷入了另一种沉思,一种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到的沉思。这种沉思,让我楞了神,说话也有些乱了。
“哦,是啊,我是觉得这大冷天的,你一个女孩子身体不舒服,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你一把的。”
“我在这呆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我两点十分从这边办完事情出来就见你在这了,现在都快三点了。”他看了看手上的表,那是一块看上去很高档的手表,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什么?快三点了?坏了,我来不及了,我还得回学校呢。“我猛的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不仅清醒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要知道学校是有严格规定的,五点之后就不好进校门了。自从上了这个大学以来,还真没听说过哪里的大学像这里一样还规定回学校时间的。我最烦的是迟到后被学校的门卫问来问去,像是审犯人一样的还要拿各种证件证明自己是这里的学生,,弄到最后,弄不好还要去班主任那里写检查什么的。想想都够烦人的。从我现在这个位置到学校,天气好的时候也要两个小时的车,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天气呢?我能不急嘛,我顾不上和他说话了,赶忙给同学们打起电话来,接连三个电话打下来,不是不接就是正在宿舍里忙活着呢,没一个能帮上我的。
“你是学生吗?”
“哦,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又开始环顾四周看有没有可以拼车回去的。今天是自考的日子,应该有蛮多和我一样情况的人。”
“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
“你送我?我要是能打到车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麻烦你,只是你也看到了,这鬼天气,公交车都停了,哪还有出租车可打呢,更何况,我哪破学校还在山上呢。”我叹气的嘟囔着,一筹莫展。
“你说的是翠华山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吃惊他能知道我们学校的位置。
“今天是自考的日子,基本上来这里的都是来考试的,再加上你说你学校在闪上,不难猜嘛,在西安,大学建在山上的除了你们学校还有哪呢?”他说话时的从容和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股熊熊的火焰让我在这冷的有些邪性的飘雪季节里有了那么一丝的温暖甚至是希望。
“你推理能力还不错啊,可惜你帮不上我啊,总不能我打车没有,你一打车车就来了吧,要不你试试让公交车来一趟呗,那样我还省钱了。”我真的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在这样情况下我还能开的出玩笑来。
“公交车我是管不了,不过我这有免费的出租车,你要不要坐?”
我疑惑的看着他,走的离我越来越远,在一个小弄堂口转个弯便不见了,不出三分钟的时间,一辆落满了薄薄一层雪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不认识车的好坏,但是你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车,有钱以后会买什么样的车,那我会豪不犹豫的告诉你,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开的这样的车。
“上车吧,我免费当司机送你回学校,好人做到底了。”
“这不好吧?”我还是有些稍稍的犹豫着。
“什么好不好的?你不是怕我把你拐卖了吧,要不要我把身份证压给你呀。”
“那我不客气了。”女人的虚荣心和对于物质生活的享受在这一刻全部体现在了我的实际行动中。我开始慢慢的审视着这个男人,这个车子里的每一个部件。在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在这一刻都对我的心情没有了任何的影响。真的是这样吗?我又犯了爱矛盾的来毛病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车子开了大概有十分钟了了,我们竟一句话也没说,最起码,我应该问一下他叫什么,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反倒想,他为什么不先开口和我说话呢?想着想着,我笑了,一种带着许多忧愁的笑。
“你在笑什么?”他的开口终于打破了这小小空间里的尴尬气氛。
“你觉得我们算是陌生人吗?”我小心翼翼又算不上是处心积虑的用我认为比较合适的方式开始进行着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算吧,因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卢成亭。”
“刚刚在公交站点,我在哪呆了半个小时你一直在等我?”我不是故意的不顺着他的话去说自我介绍,只是我习惯了这样一股脑的把心里的疑惑先搞明白再去谈别的事情。
“也不算是等你吧,就是从那里路过见你当时脸色不太好,又穿的那么少一女孩子在那,想帮你一下,哪知道你却不领我的情。我这人呢,有一毛病,只要事情开始做了,不管好坏,总得要有个结果,要不心里不踏实也不痛快,所以就在那边等了理我了。不过,我现在挺好奇的,你刚才那样子不像是考试没过才会表现出来的难过和伤心样子。”
“你应该不到三十岁吧,这么好的观察力和这么好的品味,你应该是个蛮成功的人。”我万万没想到这都能被他看出来,只能巧妙的吧话题遮掩了过去。
“你是说我有品味?这你都能看出来?”他真的是一个蛮聪明的男人,似乎懂得我想说什么又不想说什么,游刃有余的看似傻乎乎的被我牵着话题走。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你开的这车,少说也一百万吧,你这身衣服,电视上可是天天有广告的大牌子,还有你这表,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反正看起来很上档次。”
“这车可以是我借的,这衣服就算是最普通的上班族谁还没有奢侈过一回呢?这表吧,地摊上一百块钱一块的多的是,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个不是从那买来的呢?”他笑的很爽朗很大声,笑起来时的样子更让那个原本在我脑海里很模糊的那个人更清晰了许多。我甚至开始怀疑老天爷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为什么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出现那么一个样貌和神态酷似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呢?
“当然,这些东西都可以是不属于你的,但这和我说的品味是没有太大关系的。你说的,单纯是物质,不叫品味。即使这些都不是你的,但你选择了让所有人看到的你是这样子的你,而不是一个穿着尖头皮鞋配这牛仔裤德样子,这难道不是品味吗?品味和物质就是物质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物质固然缺不得,但是这上层建筑建成什么样不还要靠人这个媒介吗不是吗?”
“你这人还真蛮有趣的,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有过你这样的见解,你现在这样说话的样子和刚刚真的不一样,看样子你性格应该是蛮开朗的那种。”
“是吗?我倒不觉得开朗能和我沾边。前面左拐,直走一会就到了,还没到5点,谢谢你送我,不然又迟到了。”我看了看表,终于松了口气,这一个多小时边走边聊,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已经谢了我三次了,我接受了,不过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雅妮,王雅妮,国际关系学院大的学生,很高兴能认识你,”
“雅妮,这个名字蛮好听的,和你这个人挺配的。”
“名字对于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好听不好听的不重要,你把车靠边停吧,我从这里下就好。”|
“哦,好,你方便留个电话给我吗?”车刚停好,我还没有开门,他便开口问我要电话。我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惊喜却又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后座的外套能就借我穿一下吗?我走到宿舍还有一段路,我穿的不多。”
“能,当然可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他边说边将衣服递给了我。
“谢谢,不用你送了,学校不让你进的。现在学校考完试就要放假了,我已经定好了后天回家的票,你什么时间有空来取衣服呢?”
“呃,明天,明天我来取好吗?顺便我可以送你去车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好吧,明天下午三点,我还在这里来还衣服。”我走了,拜拜。“说罢,我下了车,刚走出没有几步,我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没有走的他,他在车里远远的看着我,笑着,那笑容,好迷人。
“喂,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长得很帅,很像一个人。”我大声的冲他喊到,然后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是的,他那清澈的眼神的确很像很像那么一个在我心里的人,一个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