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闻言一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云大夫……”那人显然是急慌了,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倒……倒了”最后一声哭腔道:“云大夫昏倒了!”
众人一震,尚英面沉急忙离去,温三叔反应过来,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县令府时,只见府内灯火通明,围着不少父老,面色皆是沉重,不少人暗自垂泪。
云湘平躺在院中的矮榻上,面色青白,双目紧闭。一位老妪坐着她身边,老泪纵横,苍老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捋着,嘴里断断续续的叨念着,“好孩子,快醒醒……”
只是任她如何唤着,云湘都不见任何反应。尚英皱眉上前,扶起她,抬手一掐人中,云湘依旧不见反应。
“掐过了掐过了,还是没有醒……”老妪哽咽道。看着云湘的苍白的面孔,泪水又涌起一波,“上天保佑啊,多好的孩子,可不能有事啊……”
“七夏!”尚英低吼一声,一个黑影闪到面前。惹得众人一惊,待细看只见是一名黑衣女子,衣着与尚英带来的武者相似,这才稍稍放心。
“把周大夫带来!”他开口道。
“是。”黑影一闪,便无踪影。
无风,夏季的暑气逐渐又漫了起来。几只飞蛾绕着灯火飞舞,尚英拧眉,面色发沉,众人还再焦急等待着。满是人潮的院子里,除了老妪哽咽的哭声,竟是安静的出奇。
“大夫来了!”一声呼唤划破宁静,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迎面而来的便是同云湘一起前来赈灾的周、吴两位医官。后面还跟着青黛、莺儿以及二丫。
一见云湘躺在榻上,莺儿红着眼扑了过去,“小姐!”二丫也是吓得扯着云湘的衣角,云姐姐地叫个不停。
朝尚英施礼后,周大夫抓着云湘的手腕把脉,面色沉沉。稍停,将手轻轻放归身侧,神色缓了些许。
“如何?”尚英问道。
“心郁积劳重压所致,让吴老施针后,应该能醒。”说着朝一旁的吴大夫点了点头,老医上前一步,铺开针包便开始行针。
“小姐为了照顾疫民已经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大夫为云湘施针的空档,退到一边的莺儿抹着泪嘤嘤道。
话语落后,在场之人的面色不禁动容,尚英则看着眼前的人若有所思。
云湘护国侯府嫡小姐的身份加上喜闹好玩的性情,一直让人以为不过是一介京城娇女,却一直忘了她的另一重身份——千灯谷弟子。此次事起,可以看得出她确实担得起医者之名,难怪一向厌世家子弟的莫大夫愿意破格收她。
“将军,我不回营地了,我想留下来照顾小姐。”恰此,莺儿泪眼婆罗道。
随即周、吴两位医官也朝尚英作揖道:“老夫亦想留此照顾病患,云大人既是女子又是年轻之辈,至此所为实无愧医者之名,若是我等再躲在营地里,实在令人汗颜啊。
“青黛亦是想留下帮忙照顾疫民好为云小姐分担一些。”一直在侧的青黛也红着眼道。
语落众人纷纷请愿,尚英微怔,看着未醒的云湘没来由的想起了月初。
“这处由你先安排,余下人等随我守城,先过了今晚再说。”他思忖片刻,对着青黛说道,“等云太医醒了再由她安排。”
随后又从营地抽调十人返回城郭与守民们一道监察敌情。
翌日上午,日光隐现,云层叠涌,章台军并未有什么举动。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气氛也渐渐凝重了起来。直至响午之后,阴云蔽日,章台大营又开始再次集结兵马。
“恩公!”陆大勇看了一眼尚英,神色严峻。尚英则眉头轻皱,时间比他预料得早一些,西党那边反应如此迅速,看来闵朔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通知大伙,准备应战。”他冷声说道。
此次,章台出兵,意为剿匪,除了擂门木外并未备上什么大型攻城器械,否则以东丘这等战力,怕是不到两个时辰就要缴械了。
方阵很快集结完毕,左右两翼队伍护着正中的擂门木缓缓朝前,如爬行的巨兽一般。
城郭之上也很快燃起火堆。箭头的棉絮上浸了油,四十个箭手立于城郭之上,待敌方进入射程,带火流矢齐发,射入队伍之中,顿时凄厉号声四起。
城上的守民目色一亮,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队伍并没有停止前进。
空缺的位置很快有人补上,依旧向东丘县城一步步逼近,仿佛毫无情感的蜂群一般刺入。到底没有经历过战事,城上的守民见到此景不由惶惶,有些胆小的甚至跌坐在地。
敌方渐进,尚英剑眉一敛,从竹筐中拿起一个球形油囊朝半空中抛去,接着取弓射向油囊,登时炸开,随后一名射手朝油囊泼洒处一发火矢。顿时火光一片,城下的队伍立刻乱了阵脚,嘶号哭喊立起。
守民们倏然反应过来,这才开始纷纷向城下抛掷石块,油囊等物。
县令府内。
远远隐约传来阵阵杀伐之声,令人心生惊恐。屏声息气,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云姐姐,我好怕……我们会不会被人杀死……”二丫最先受不了这可怖的氛围,慌张地抓着云湘的衣角呜咽道。
云湘一抖,蹲下身将二丫搂在怀中,哽着声抚慰道:“乖二丫,不会有事的。尚英哥哥会好好保护我们的。还有杭姐姐,等她调来药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曹州此行任谁都不会想到便变成这般情况,从安稳快乐的生活到现下每一日都生活在极端压抑之下的巨变,瘟疫和战火交织,这是她之前从未经历过的。
就在云湘强压恐惧的情绪喂完一名病患汤药之时,有两人用担架抬着一个守民进了府内。
“云大夫在哪?有人被流矢射中了。”来人一进府便呼道。
云湘一回头,只见担架上的人,左臂被上插着一枚羽箭,鲜红的血染了半身衣衫,看得人心惊肉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