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回来啦。”回到杭府,小筱唤道。
“恩。”月初目色暗淡,应了一声
见月初面色不豫,小筱有些困惑,“小姐看着不大高兴,怎么了?苏小姐不肯收那些银两?”
月初今日登门苏府一来是看望允礼,二来是得知苏府被抄,担心允礼没银两能维持家计,于是便带些救急。
月初顿了顿,出声道:“没,她有收下。”允礼比她想得坚强多了。
“那小姐怎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小筱挠了挠头,小声道。见月初有些魂不守舍地朝院子里去,她一震急忙道:“小姐,宫里传旨,酉时福兴宫赐宴。”
月初陡然一滞,轻声应了一声转回房内了。
脑中还回荡允礼所说之事,诏书是先帝亲下的。他知道吗?看来当年之事比她想得还要扑朔迷离,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何先帝要亲下诏书害死宣武将军?当年宣武将军不是辅佐他的吗?
一晃快至酉时,顾不得多思忧,月初换上官服便坐上车驾入宫了。
这是进官前的例宴。
立税案后又一批官员得到了提拔,名义上是为了填补明帝登基以来因两次大案而引发的官员空缺。除了几个高位被裁撤外,还牵连了不少低阶品的官员。
东西二党经过两次重创以后,现在都在抓紧培植党羽。闵朔一面安排无背景的纯臣入低职,一面又暗中将要职安排给了卧底两党的官员。
这样一来,朝中看着还是东西二党在把持朝政,其实除了几个要职之外,多数官僚已不涉党争。
因举案有功,此次月初、闵朔、徐澍三人都成了晋升的主角。闵朔由三品的大理寺卿晋为二品的尚书右仆射;徐澍由吏部尚书晋为尚书左仆射;月初则由御史中丞晋为御史大夫,正式成为了御史台真正名义及实质上的掌权人。沈牧言晋为了大理寺卿,徐士衡也由侍郎晋为吏部尚书。
此外最大的变革还是庆王终于如愿以亲王的身份,开始公开参理朝政。
因亲王不得参政的惯例被打破,明帝亦提议让祺王也入京辅政。这个决定倒让朝中不少人为之一惊。
有人认为明帝这么做是将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毕竟已经有一位亲王分政,若再有祺王参与,他这帝位看来是真的朝不保夕了。却也有些人认为,既然庆王参理朝政已经不可避免,明帝选择让祺王入京参政,自然是有些制衡庆王的意思。
然而朝中风云变幻,这些也只是捕风捉影之语,不过看客而已又有谁能真正道清说明的。
车舆停在了宫门外,下了车便有一位小公公引路。
“杭大人,这边请。”领路的小黄公公,月初是认识的。不过此次他并未引着月初朝置宴的福兴宫去,而是绕道另一条小路。
“小黄公公,这是……”月初见他去的不是福兴宫,顿时有些困惑。
“戌时开宴,陛下让奴家带杭大人去风露园。”黄公公垂首说道。
月初一愣,戌时开宴?那为何她得知的是酉时开宴,整整多了一个时辰,皇上如此安排是有何用意?
不待多想已然来到风露园。此次君绎坐在临水的一处花亭内垂钓,身旁除了郭庵外,还有青黛在。
“微臣参见皇上。”月初步入亭内,躬身道。
“杭卿平身吧。”君绎一笑温声道。
月初起身,偏头看向青黛,只见她娴熟地沏上茶水端到月初面前,恭敬道:“杭大人,请用茶。”
月初点了点头,接过茶盏。小椅上的君绎轻声道:“无妨的。青黛你说话时声音轻点,他们应该是听不到的。”
他们指的是不远处在旁侍候的宫人们。为了不被东西二党怀疑,君绎并未完全拔除安插在他身边的暗线,而是留了一点。
青黛微微颔首,朝月初笑了笑,动作极是轻微,若是站得远些,确实很难发现她有什么变化。
“微臣听说宫宴是戌时开宴?”月初想了想,压低声音朝君绎躬身问道。
“杭卿坐到朕身边来吧。”君绎没有回答,而是交代道。
一旁的郭庵随即命人搬来小椅,置在君绎边上。月初稍滞,便上前坐了下来。
“朕让他们提前招你入宫的。”月初坐下后,君绎便缓缓道,“宫里藏着一些蛇鼠之辈,需要借一些名头来引出来,所以便来杭卿提前来一趟。”
月初微怔,想起了上次风露园时,皇上也是借她之名查找暗线。想来闵朔应该已经告诉他可能还有未查出的奸细,所以此次有些故技重施的味道。
“现在时辰尚早,杭卿不必太拘,朕想与杭卿闲话几句。”君绎虽然话音低缓孱弱,但嘴角微扬,盖不住那愉悦的情绪。
月初点了点头,轻声道:“陛下的身体……可还好?”之前的问话被打断过,而后来又未能问起,既然是闲话,她顺势开口问道。
语落,让君绎稍稍一愣,他淡笑道:“朕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杭卿有此问,可是因为朕说话总是低言轻语,像是重病提不起气一般?”
“唔。”没想到君绎能猜到她是因声调才如此问,月初小小地怔了一下。
“朕,自小生活在这人心叵测之地,最开始是为了保命,装作身体不好的样子,时间久了这说话的方式就改不过来。”君绎耐心解释道。
月初怔了怔,眼底闪过异色。
“不过这样也好,你看他们,稍稍远点就听不到朕说了什么,也算是利好之处。”声调微扬,君绎头偏看向月初道。
日西下,艳霞映照佳人面,却见月初暗着脸色,出神地看着他的衣角。
“杭卿似乎有心事?”他眉微蹙,突然开口问道。
月初一顿,小心翼翼地稍偏头道:“臣……臣在想陛下身边如今有人相辅,不必再如当初那般如履薄冰了。”
君绎闻言淡笑:“正是有了你们,朕才能如此。你们对于朕,一如当初宣武将军置于先帝一般。”
月初登时一僵,脑中又闪过允礼所言,如果真的,那皇上知道此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