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归生气,几分理智还残存在宁薏的脑里,她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江存昱的车开的极近,就要挨着台阶了,所以她进车之前脸上只滴到了风带过来的几滴雨水。车内充足的暖气逐渐包裹上来,将她身上的冰冷驱赶。她刚系好安全带,脸上就传来似曾相识的触感。
跨越时光的长河,梦境里的不真切,都在现在通通变成了真实。她呆滞地转头,看见江存昱手上有着一条手帕,竟和过去的他送给她的手帕一模一样。前几秒,他的脸上还有几丝笑意,可却在她望进去时,情绪被他悉数收好,将手上的手帕递到她的手里。
“擦一擦。”他说完后,将身子转过去,发动了车子。
宁薏没说什么,垂下头,手指摩挲着手帕上的花纹,手感和当初的一样。恐怕是他有很多条这样的手帕吧。说不定,她不是唯一一个拥有这条手帕的人,想到昔日自己的自作多情,她睫毛微颤,随意地丢在了车头前。后来她坐车的一路上能明显感觉到驾车人的不悦。
他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开去了一家餐厅。宁薏恰逢今日也不想回家自个下厨做饭,就顺着他的意。两人就座后,服务员拿来了一本菜单,江存昱并没有接过,而是看向对面的她,淡淡的说:“给她。”
宁薏接过,翻了一翻,每一道菜都价值不菲。不是她这种消费阶段的人可以接受的,不过一想到是江存昱出钱,她也就算是出气了,点了好几道招牌菜,再点了一两道自己看着还有些食欲的,心里打着小算盘,大概也要上千。
她刚要把菜单递回,服务员用甜美的嗓音建议:“小姐,你看你点那么多,多不值啊。不如要个情侣套餐,吃的刚好,又实惠。”
这么个建议完全出乎宁薏的意料,她以为像这种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不应该是点菜越多越好,越贵越好吗。她扯了扯嘴角,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情侣,用不着情侣套餐。谢谢你了。”
服务员听到,脸上略显地窘迫,赔笑地说:“不好意思。我马上帮您上菜。请稍等。”
高级餐厅的名头果真不是空穴来风,无论是上菜速度,还是菜肴的味道,让宁薏一时间吃的停不下来,等实在吃不下她才当下筷子,一张纸巾映入眼前,她没多想就接过了。等真正恢复过来,她才意识到了气氛的异样。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为了眼前的美食,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在和谁吃饭。她再看看对面人吃的,似乎就只动了动筷子。
晚饭后,外面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她刚走到车边,就听见他在后面说:“今晚天气不错。去散散步吧。”他落下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地走了。
宁薏抬头看向天空,阴暗的夜空,一颗星星都见不到。哪像是一副天气很好的样子。她弄不清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但始终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经过纷扰的夜市,来到了一条僻静且昏暗的街道。唯有马路对面,才有一排的街灯。
她提议:“走到对面去吧。这里太依言。”
他依言,与她并肩走到对面去。
“江存昱。”宁薏微不可闻地换了一声他的名,“过去的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再了解关于他过去的一切,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人,为什么见到我之后一句解释都没有。
可等话到嘴边,却只有云淡风轻的一句问候,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
宁薏一怔,倒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
而江存昱像是怕她听不见似得,又重复了一边,“一点都不好。糟透了。”他忽的顿了脚步,宁薏也不自觉学着他停了下来。
沉沉的夜色浓的化不开,暗沉且寂静像铺开了一张大网,笼罩着周围的一切。此时这条街道,仅剩下他们两个人。朦胧的街灯,他的一双眼睛黑的透亮,目光深深地似要穿透她。所有的难以启齿的秘密在下一刻就如幕布一样揭开。
但她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江存昱。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她选择退缩,迈步就要走。可他却不打算给她逃脱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脚步。
宁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身子都在颤抖。忍不住退后一步,他便逼近,直至墙角。眯着一双狭长地眼睛问:“你在害怕什么?”
她偏过头去,只是盯着地面不语。她胸口微微起伏,眼眶里瞬时含着泪水,却咬着牙不给眼泪夺眶而出。
江存昱将手撑在她的头侧,灼热的气息徐徐的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语气似叹气又似无奈的说:“宁薏,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她终敢抬起头来正视他,颤着声音质问他:“那我们要怎样?江存昱,你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是我不该这样,而是你不该这样!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她眼里泪花闪现,头挨着他的肩膀,哭出声音来,“那你还来纠缠我做什么。江存昱,你好自私,好自私。”
好像又回到当初得到厦大的录取通知书一般,悲痛多过喜悦,忍不住将所有地委屈大哭出来,捶着他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却不舍得下重手。
江存昱任由她的动作,抱着她的头,声音放的极轻,在她耳边呢喃:“宁薏,我们不能再错过了。”
“那厉阮呢?”
那个在超市里只有过一面之缘,与他如胶似漆的女人,只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她便记得如此之深刻。
“没有厉阮,从来就没有过。至始至终就只有你。”
无论是他,还是她,对于彼此的执念都如此深,几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都说人生就像一列火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一时的遇见,一世的告别,而他愿意搭乘另一列火车,越过崇山峻岭,在相交处等待她乘坐的火车,再次上车,和她说一句,好久不见。这次我不会再提前下车。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他与她,则一个愿寻,一个愿等。
*
自两人确定关系后,宁薏用的丰田就一直搁置在停车场。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都是江存昱的路虎接送。宁薏最近满面春风,心情愉悦,这点办公室里的一群下属得出这么个结论。不等她们琢磨为什么,下午一群人就瞧见自己的上司如初恋爱般的小女人,娇羞地小跑去一辆黑色的路虎。透过未关实的车窗,一群人看见有个男人坐在驾驶上。
虽然没看见正脸,但办公室里恋爱经验丰富的几个女同事的十分确定,此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富帅。这下闹得所有人都想知道俘获了自己这个难搞的上司到底是谁。
厨房里飘来的阵阵菜香,惹得宁薏无心看电视,放下怀里抱着的抱枕,赤脚跑去了厨房。俯身嗅了嗅在锅里煮着的菜,极浓的鱼香味,顿时间她胃口大开。刚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下一秒自己就坐在了菜桌上。
江存昱微微皱眉,半分宠溺半分责骂,“说了多少遍要穿鞋。要不然会受凉的。”
宁薏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求饶似地撒娇,“我饿了。”
他笑了笑,眉梢添了几分笑意,心中一动,手掌抱着她的头就亲了上去。相比刚恋爱时的几天不同,前几次亲吻都是双嘴摩擦着,他的吻法极其生疏,后来两人一闹别扭,宁薏就直嘲笑他的吻技。
许是嘲笑太多了,江存昱一闲下来就隔一两分钟地找她练手,现在称得上是接吻的好手。宁薏的舌头被他缠着像说话都说不出,脚一直蹬着他的腿,而他却纹丝不动,认真执着地在吻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等他终于放过她,她已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喘着气话都说不顺溜了。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关了火,带上手套走到她的前面,在她湿润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
“快去穿鞋,过来洗手吃饭。”
江存昱的厨艺与外面的五星级餐厅的大厨有的一拼,不过宁薏还是觉得他略胜一筹,毕竟存有偏爱私心。
在一起后,宁薏的淑女形象全无,一开始两人吃饭的时候,她还会故作文雅,细嚼慢咽地吃。后来江存昱看她吃的实在艰难,也不知道是为了她好,还是打击她,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你再没形象的时候我都见过,别再演了。”
宁薏羞愤地向他投射过来怨恨的目光,后来就真的不要形象地开吃了。江存昱见她一副狼吞虎咽,不禁失笑,“你这副样子我还这没见过。”
她发誓,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一定第一个掐死江存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