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兀然地一笑,似笑非笑,把手收了回来,道:"阿离是还气着我?"
阿离,这个小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吗?
"少爷还是叫我丫鬟比较好。我本就是少爷底下的一名丫鬟。"谢离冷冷声道。
听她这样说,他再一笑,压在喉咙底下的笑声音色醇厚醉人:"是,是还恼着我呢。"
谢离扬眉,是不会被他带着走的,眯一眯眼:"你想怎样?要把我送到刑部去吗?还是,想把我送给谢安当礼物?"
"你怎么都是想成不好的呢?我为你精心着装,难道,只为了把你送给谢安?"他一只手枕着冰清玉洁的下巴,侧过脸,目光含满了笑意,看着她。
"你不说要把我送去哪里,我又怎么能不以为你是想把我送给谢安。"谢离目不斜视,看着放在马车角落的香炉。炉顶烟雾缭绕,让马车内不断升温。害她穿着的貂皮小袄都感觉热了起来。
座下一个小小的颠簸之后,马车往前走了,轱辘的马车轮子压着地上没有完全扫干净的雪粒,摇摇曳曳,使得她头顶戴的步摇,耳朵挂的坠子,铃铃铛铛的脆响。换得她脑袋都有点晕了。
穿这样一身衣服,折磨死人。她恨不得爬上高山或是跳入深海,都比让她穿这样的衣服装淑女来的舒坦。
可坐在她旁边的男子,却很喜欢她这副精致的模样,百看不厌,道:"只有这样的打扮,才配得上你。谢安把你冷藏了,我都快以为他这是有意藏宝。若不是他的确想把自己女儿变成太子妃,我会这么认为的。"
为了稳住头顶摇晃的步摇,谢离伸出的手握紧了马车内的卧榻,艰难地坐稳以后,继续和他讨价还价:"你这是想把我带进宫里?直接想把我这个逃兵贡献给皇上吗?"
"今晚宫中是在举办宫宴。你我,也是正在去宫宴的这条路上。"他忽而降低的声音,配着习习的风,夹带出一道稍稍的惆怅,"此次宫宴,说是为太子殿下寻觅合适的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但是,但凡宫内宫外适婚年龄的王公贵族男子,都需出席。表明,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心情好,想把未能适配给太子的女子,一一指给底下的众臣。"
听他这意思,今晚皇上和太后要大做媒人,而倒霉的他,身为东晋第一公子,正符合没有娶妻并且年龄适合两个完美条件,想逃,是逃不掉的。
桓家,是可以和谢家,甚至和皇室比肩的一个大家族。但终究,他桓玄是为人臣子,皇上的指婚,恐怕他想拒绝,却也是极其不容易,除非,有极好的理由。
谢离一下,是想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或许是,她根本不会想到那方面去。
话都说到这里,见着她纹丝不动,冷清的一张娇颜,一点都不像是装羞的模样,想必都听不出他意思。桓玄心底有点纳闷了。她这是假装听不明白,还是压根就听不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