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迷茫的看着他走向书桌,抽开抽屉。
不知道翻找了什么,握在手心里,这会儿才抬头看她,"童童,过来。"
童惜乖乖的走过去。霍天擎将她右手执进手心,在她迷惑之时,只觉得指尖微凉。
而后...
在她微微闪烁的目光下,那枚简单的戒指,重新回到了她的手指上。
套住了她的无名指。
童惜心下动情得厉害,好久,手指轻抚着那枚戒指,出神。
"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他低语。因为心下翻涌的浓烈的情愫,嗓音微哑。
他摊开的掌心里,还躺着另一枚戒指。
男款的。
回神。她几乎是立刻将那枚戒指重新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那一瞬,仿佛一个虔诚的仪式。
想要就这样套住他一辈子...
霍天擎很满意的手指上多出来的东西。越看越觉得顺眼,当然,她的更顺眼。那可是相当于他霍天擎打上的烙印。
大掌揽住她的腰,鼻尖温情的在她鼻尖上贴了贴,"知道这戒指代表什么么?"
"..."童惜点着头,"嗯..."
她心下的情绪,亦和他一样浓烈。灯光下,闪烁的眸子闪着细碎而动情的光。
双手,眷恋的回搂住他结实的腰。
他握住她的右手,长指在那戒指上轻轻抚弄着,嗓音温柔似水,"童童,这一次,我们不可能再有其他退路了。"
童惜摇头,"我不需要退路了..."
四年前,因为太痛,因为稚嫩,她选择了离开,或者说落荒而逃,用时间来给自己疗伤。
可是,离开后的漫长岁月里,才明白,分离和思念的痛比任何伤痛都来得深入骨髓,甚至日夜蔓延。
经受了那些,又经受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如今,哪里再敢给自己留退路?
"哪怕前面是悬崖,我都不管;哪怕,所有人都不准我们在一起,只要你不放弃,我都不会放弃..."
小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映在他眼里,那么迷人...
霍天擎心下震颤得厉害。那一瞬间,只觉得这四年来所有的痛苦都在顷刻间被抹去。
他的坚持,没有白费。
他的小丫头终于会如此缠绵的和他说些情话。
"小东西,这话可是你说的。"霍天擎挑起她的下颔,眼神深沉。
童惜仰望着他,巴掌大的小脸上染着甜蜜,含着春情,"那你会一直要我么?"
他眯眼。
感觉自己真真已经被这小丫头迷得五迷三道了!
"我还以为,昨晚我就是一直在要你..."
话里的暗示很明显,童惜想起昨晚的事,脸微红,娇嗔的捶他一下,"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
霍天擎亦是正了正色,看紧了她,"这段感情里,从来我都是站在被动的位置上,从来都是由你在选择要不要我。不是么?"
童惜蒙着雾气的眸子,动情的看着他。
这个强大又霸气、习惯掌握所有主动权的男人,在感情上却毫无保留的将所有都给了她。
童惜将自己靠在他胸口上,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微微昏暗的灯光下,他没有注意到她小脸上微有些复杂的神色浮出。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良久,似在再三思量后,童惜斟酌后开口。
"嗯?什么?"
童惜将环绕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四年前,在我失去孩子之前,有见过你的一套照片..."话到这,她稍稍停顿了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霍天擎接了话,"我和唐宛宛的照片?"
"...嗯。"
霍天擎将童惜稍稍推离自己一寸,深重的眸子沉沉的锁住她的眼,"如果我说,从头到尾,我和她什么都没有过,而那些照片不过是假象,你信么?"
"我信。"没有多疑,唯有坚定。
之所以问,不过是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仅此而已。
霍天擎摸了摸她的小脸,"不要有怀疑。自从把你带进这个家后,我就变成了女人绝缘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童惜笑。
心尖上,像沾着蜜糖一样,甜甜的。
他说的是实话。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他的私生活几乎是零的状态。所以,他和唐宛宛之间的状态,如他所言,她是深信不疑的。
若非离开四年,对自己、对这段感情完全失去了信心,也不至于会在他和夏末的事上那般纠结,自我困扰。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童惜在沙发上坐下,将抱枕紧抱在怀里,只将一双眼从抱枕后方露出来,瞅着他。
他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在她身边坐下,无奈的道:"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想问?"
"嗯...因为,有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既然两个人要重新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一口气说清楚比较好。
"问清楚好,免得你这小东西以后又憋在心里胡思乱想。"他调整了下坐姿,似是迎接她那般,"说吧。"
童惜澄澈的双眸凝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关于我父母和你父母,还有你之间的事...我想知道..."
显然是完全没有想到童惜会问出这个问题来,霍天擎怔了一瞬,良久,靠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说刚刚书房的气氛还是温情的,这会儿,气压已经低了许多。
童惜抿了抿下唇,知道自己问这些事有些不合时宜,尤其是当下。
可是,心里的结,已经卡了四年,终究还是要解开的。
"先说你母亲吧。"良久,他似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口,缓缓道:"你母亲在去B大,遇上你父亲之前,是在霍氏当工人。听我爸说,那时候的她,才刚满18岁。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她后来调到我爸手底下,工作表现很好,加上...温和柔情,对我爸生活上也很照顾,所以..."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一瞬。
目光投向童惜,看她一眼,才复又道:"我爸很喜欢她。或者,换而言之,他很爱上她,并且,爱得眼里只看得见她。"
"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有家庭,有你母亲,甚至还有了你们。"童惜接话。
霍天擎目光随意的投射到前方的某一点上,似陷在回忆里,"老爷子和老太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那时候,国内形势比较恶劣,我爸和整个霍家,都经历了最苦的风雨飘摇的年代。老太太性格坚韧又执拗,所以不顾家里所有人劝说,执意要跟他。陪他一起吃苦,为他生儿育女。但是,老太太性格强势,自然也没有你母亲的柔情。印象里,我小时候,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永无止境的吵架,吵架,吵架...这段婚姻,到后来,大抵也就只剩下疲倦。"
"那...我母亲知道这些么?"
霍天擎摇头,"起初,你母亲并不知道老爷子已婚,大概是老爷子有意隐瞒吧!你母亲和老爷子确实有过一段恋情。只不过,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老太太直接找上了门。再后来,你母亲和老爷子分开,辞职。再后来...老爷子找到她,苦苦相逼。之后,便有了现在的霍炎之..."
"后来的事,你大抵也都听说了。你母亲入狱——对于上辈子的恩怨,我确实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心有牵绊,所以,关于入狱的事,我隐瞒了你。"
"...那么,我母亲入狱后,在监狱里受的所有折磨,你都知道么?"
童惜艰难的问出口。
这么长时间,她逼着自己不去想,可是,怎么也忘不了母亲身上那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
以至于,哪怕是现在见到老太太,心里还是惊恐慌乱。
她想,哪怕是未来的岁月里,自己和霍天擎在一起一辈子,无论老太太是否能诚心接受她,她也不见得可以坦然面对老太太。
那种害怕和抵触,甚至是憎恶,早已经根深蒂固。
"你母亲在监狱里,我并没有跟进。所以,她所受的苦,我也是在后来调查的时候才知道。"霍天擎顿了顿,手探过去,握住她的。
她手心冰凉,他长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抚着,"童童,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母亲受的那些苦,我不会放任老太太这般残酷的行为!"
老太太对连云裳,确实是恨极了,早已经深入骨髓。
如她那般要强的人,哪里能承受得住夺夫的屈辱?又加上丧子之痛,那无异于拿最锋刃的利剑剜她的心,抽她的筋。
"那么...我父亲呢?"
童惜咬住下唇,看着他,"我父亲...是死在你们霍氏大楼里,是因为你,是么?"
"你父亲的死,当初我们霍氏确实有所隐瞒,做了公关,拦住了所有的媒体。"他面色沉重了许多,缓缓启唇,"市场和股民对企业的丑闻比较敏感,当时霍氏正在关键时刻,这些,我们必须都得考虑。"
童惜亦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当时,你母亲已经入狱,老爷子和你父亲都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他已经很久没和你母亲有过来往,当时人一直在国外,所以自是不知道老太太做了这么一件事。可你父亲,却以为是老爷子将你母亲藏了起来,所以,带了相当多的媒体来霍氏苦苦相逼,以死要挟要人。"
童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被楼下那些嬉闹声引诱到,掀开被子下了床。
跑下楼,柳妈的小孙子在外面玩电焊条。她也加入,玩得不亦乐乎。
孩子似乎很喜欢她。一直抱着她的大腿,跟在她身后玩着。一大一小,玩完烟花,又玩雪。
冻得小脸小手都红彤彤的,都还不愿意回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