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琉璃随父母应帖到崔府做客。
崔浩的母亲,出自范阳卢氏,书礼之家,颇具大家风范。听到他们到来,亲自迎到阶下。这位夫人端庄娴静,仪态端方,笑起来面容温柔,极是亲切。
琉璃一见便喜欢上了这位崔夫人,甜甜地张口喊:“崔伯母好!”
粉琢玉砌的人,大眼灵动,莺声清脆,崔夫人一下子便笑开了颜:“引弦每每总说,得女当如琉璃一般才好。我身边只得浩儿一个,却早早立院别读,果然是女儿更招人爱!”
弯下腰来,伸过手来拉琉璃的手。
阿原抿嘴笑道:“她平日里最是嘴甜会哄人。”
崔夫人笑道:“嘴甜的才更招人疼。”
拉着琉璃领着阿原往堂屋里去,一边跟阿原笑道,“年前知道你们过来,引弦说道你们里里外外要收拾,才趁着过年的这个时候请你们来坐坐。他们有从前的旧情谊,往后要勤加走动才是。”
话讲得极是亲热,阿原于是笑着应。
进了堂屋才发现,原来里面已坐了数人。有大人有孩子,正热热闹闹地说笑成一团,虽然说笑,却不嘈杂。
见崔夫人亲自拉着琉璃的手,领了人进来,齐齐笑着看过来,陆陆续续便起了身。
崔夫人看了看阿原,笑着对那几个夫人道:“莫要起来。只管坐着。原是我的弟妹,夫家姓高,和引弦是旧友,情谊甚笃。几位夫人莫要见外,没得让我这弟妹生了不自在。”
并不提秉淮的名讳。介绍得一派轻描淡抹又不让人将阿原看轻。
她话是这样说,座上的张司空夫人环娘已将这位高公秉淮的夫人打量了一番,见这位高夫人,衣饰虽不华丽,却是面上带笑,落落大方,发上身上并无多的饰物,然而却也不显寒酸。一派的闲适自在,众位夫人面前一站,丝毫没有畏缩轻慢。
暗暗点了点头,心里道,高公秉淮的家眷,只这一点端方,便见了风骨。
于是出声笑道:“我可没觉得高夫人哪里不自在。”
崔夫人便笑着对阿原介绍道:“这是当朝张司空的夫人,莫要小看了她,十年前在军中也是个女中豪杰,巾帼将军。”对手里的琉璃笑道,“阿璃,你便喊她伯娘便是。”
琉璃只觉这位张司空夫人直爽率性,也一样讨她欢喜,于是笑着张口脆甜地喊:“伯娘好!”
张司空夫人便“哎”了一声,开口夸道:“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小嘴一开,声甜如蜜,将人喊得心都化软了。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不给个见面礼说不过去。”
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身上摸,她一向少带坠饰在身上,摸了半天,手上的玉镯颜色重不适合孩子用,头上金钗太俗气,只随身挂着一个钱袋子里央包着一两颗金馃子,然而高公家的孩子,怎能赐金子?
立刻笑起来说道:“多可知道夫人们出门左一件右一身往头上身上拾掇的好处了。这礼我今儿是送不出来了,回头让人送到府上去。”
阿原连忙辞谢。环娘有心结好,哪里就给她辞了?
“我跟崔家夫人不见外,跟你自然也不见外。不入我的眼,张口要我还掂量给不给,入了我的眼的,不要我也能塞过去。”
一边说,自己一边笑。
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各位夫人,说道,“我给了,她们自然也不好意思不给。既然都要给,就给点带意思的,别金子银子玉什么的往下撸。俗气!一个个都是有家风有盛名的,谁家没个拿得出手的雅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