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母女一走,姜夫人的脸色就掉了下来:“我看老太君的面,原不想话说得太难听。然而你这侄媳妇,似乎也太轻慢了些。这一身寒酸地过来,摆的架子倒是挺大。几年不在都城,什么时候居然一个平民百姓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老太君勉强笑道:“但凡有些才能在身的,都有一股张狂气。虽然他家没有官位在身,可夫人你看我不一样也处处陪着小心。不是我捧他家,夫人可别小瞧了这家人,先皇可是曾经亲自登过门的。”
姜夫人吃了一惊:“还有这等事!”
老太君道:“这事本来知道的也不多。皇上继位前,隔三差五地上门去求救,单看他无官无职,却直接被皇上派到了杜大将军麾下,便知皇上对他家的重视了。他家素来跟崔家关系亲近,和他家做了亲,崔家不用夫人拉拢。”
姜夫人吃了一会儿惊,心里立刻有了章程,面上笑道:“我说着呢,原来是有张狂的资本。老太君相中的人家,我想来自是不会错。只是气他家行事恁般张狂。不过说实话,那女孩子确有几分姿色,带着几分南边女孩儿的柔软,倒也讨人喜欢。”
老太君一听姜夫人有了中意琉璃的意思,心中欢喜,面上笑着说道:“他家的女孩儿自是好的,否则也不敢跟夫人提。只有一点,东高家和西高家从前的恩怨,夫人也是知道的。府里虽然极力示好,然而从前到底是疏离的时间长了,他家有些芥蒂,也是正常。”
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当时知道他们在南边,苦于战乱,总也没有机会融洽关系。等到他们迁来北地,却是多年过去,许多事情,想从头收拾却是不可能了。”
姜夫人道:“老太君何必自责。两家关系至此,原也不是你们的过错。当初西高家的祸事,尽人共知,他们搅进了皇位之争,别人唯恐脱身不及,难道府里还偏要上赶着招祸不成?也是他们自家心窄,只怪别人不在难处伸手。只想着那般处境,伸手便是引火烧身,他们却只想了自己落难,未想别人的难处。只是老太君也不用担心,这门亲事若成了,两家走动起来,总会慢慢融洽。再者说,堂堂候府一再对他们低身示好,架子拿的太过,别人也总看不过去。”
老太君叹道:“说起来是一家人。老候爷临去之时,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能将两家关系修补起来,将来泉下见了老候爷,也算是我对他有所告慰。”
回头姜夫人辞了老太君,出来的时候,被东阿候夫人悄悄地叮嘱道:“这高家的琉璃,我和老太君是想了又想,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若真是中了意,回头找个靠谱的去说亲,且莫将这府里露出来,省得别人以为我们是卖女儿,本来两家就有芥蒂。”
姜夫人笑道:“你还不放心我?只这婚事成了,新兴王有了依靠,能站得稳脚,我自不会忘了东阿候府这份恩情。”
声音低了一低,叹了口气,说道,“姐姐知道我,早些年没能生个一子半女,如今唯一也只能靠着新兴王。如今他还肯对我敬着两分,趁着这份情份在,我自然要抓牢了他。免得等得他将来心大了,心野了,有了想法,我掌控不住,还能着谁依靠去?”
说得东阿候夫人也黯然了起来,轻声说道:“你我都是一样的命,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得自己想着法子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
姜夫人道:“姐姐好歹还有儿子女儿能守着,我有什么?守着这个儿子也是别人塞过来的。如今叫我能恨谁?我只恨咱们那个图名图利图富贵的爹!可是再恨,依旧还要自己好过一些才对得起我自己这些年的苦。”(未完待续)